室内比松寥想象得还要简约和漂亮。
顾正放下她,让她四处看看。
三楼的几间房是打通的,这一间的隔壁分别用作浴室和衣帽间,斜对面是健身的地方。
沙发和座椅,清一色是当时最著名的国际建筑师、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设计的系列作品。
宝蓝色的鱼在缸里悠游,阳台上种有芭蕉,吃干酪火锅的边桌,摆在老虎窗前。昨晚,他从月光花园拿走的画,已经挂在了墙上。
顾正一边把面包一刀一刀切成小块,一边想,刚刚松寥明明大惊失色,却能在看到他之后瞬间恢复。她果然表面能装,心里能藏。
他想起那天,他在寝室楼下等她,她伸手拈起落在他肩上的一朵梅花,放进口袋里。她从小就喜欢收集跟香气有关的东西,这个动作,他当时没太在意。
现在想想,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海市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家里的楼梯刚打过蜡,正在通风,三楼的窗户是开着的,他闻到了阵阵梅花香。
照这个情形来分析,她是看到他了吗?他一直怀疑她有预知力,她看到他站在三楼、全程目睹了松幽色从楼梯上滚下去,最终倒在血泊里?
她说过,不是每个凶手都需要讲动机。那是因为她猜不透他的动机?换而言之,她怀疑他就是凶手?他是不是凶手的这道疑问,一定自她十二岁以后,就伴随着她的成长。
他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那么多年里,她跟他一样,怀揣着至关重要的秘密,装作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样子,踽踽独行?
所以,这也是她一声不响,考去吴城中学,之后又报考华大、回到海市的原因?
离开,是因为她心存怀疑,觉得顾家不安全。回来,是因为她长大了,下定决心,要查明真相。
他心性稳定,虽震惊不已,却把面包切得极其漂亮,想起白葡萄酒被丢在了浴室,对松寥说:“我去拿酒。”
松寥正背对着他看鱼,应了一声。
顾正脚步一顿。她还是这个背影,跟华大草坪时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
她的背影,明明是蓬松可爱的,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同龄人不符的孤傲和倔强,拒人千里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他无声地叹气。
既然拒人千里,那他们为什么还会遇见?
他在心里梳理了那日去华大参加颁奖会的整个过程,宋落星被流浪猫抓伤,无疑是故意的。那么她呢?也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从杜冶口中得知,他要来参加她的颁奖会,她猜到,宋落星会来这么一出。他们换到了距离学校最近的疾控中心碰面,是出于她精心的推衍。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跟宋落星是截然不同的人,他们做同样的事,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松寥感觉到,他还站在原处,诧异地回头看他。
顾正清了清嗓子:“沙发椅子可以随便坐,但不能偷偷躺我的床。”
松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