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乖乖地点头。
她有些怕崔邕生气。
这种怕跟前世怕刘贵水生气还不一样。
怕刘贵水,是打从心底里生出来的一种惧怕。
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只要想到刘贵水,就全身打寒颤。
可怕崔邕,却是怕自己说错了做错了,叫崔邕厌恶她。
银宝低垂下头,脸颊又红了。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真成了徐翠花嘴里那种见了汉子就走不动道的小媳妇儿了?
不成不成,她得收敛克制。
人家崔邕都说瞧不上她,不稀罕她伺候了,她还上赶着干啥。
老天爷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可不是叫她成天想着男人的。
等雨停了,二人才重新上路。
方才的雨下得不小,路上十分泥泞。
骡子车每走一段路,就会陷进坑洼里,费好半天功夫才能挣扎出来。
起先,银宝想跳下车帮忙推车,被崔邕呵斥住了。
她便只好乖乖坐在车子上,看着崔邕赶车。
崔邕是个很好的车把式,又有一股子蛮力气,接下来的路,果真不用银宝下来推车,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紧赶慢赶,二人也没能赶在天黑之前进云海乡,只能在附近找了个村子。
崔邕寻了路边的一户人家,给了那老两口十个大钱,跟老两口要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老两口很和气,虽然已经入了夜,却仍旧爬起来烧水煮饭,叫银宝和崔邕就着热水洗把脸,擦擦身子,再吃口热汤饭。
“小娘子真俊哪,”老大娘给银宝送热水时,拉着银宝的手夸了半天,“外头那个是你相公?啧啧,你们俩可真是般配,就跟年画上的金童玉女似的。”
银宝的脸红了又红。
她擦完身子,又洗了头,散着头发等着头发干的时候,崔邕进来了。
才一迈进屋子,瞅见炕上的姑娘家,红着脸,散着头发,敞开了小袄的领子,露出白皙的脖颈,崔邕身体里的火便腾得一下被点燃。
他忙退了出去,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打了一桶井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才勉强把那股火气压下去。
老大娘在院子里惊呼连连:“这井水这么凉,你这孩子咋用井水冲身子!快进屋,我给你家娘子送了热水,还有剩的呢。”
屋里,银宝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看到崔邕那被水打湿了的衣裳,紧紧贴在他那健硕的后背上,银宝心里就发烫。
她也恨不得被井水浇一身,灭一灭火气才好。
夜里,二人共处一室。
崔邕不敢上炕,在外头搬了一条条凳,摆在屋子里,就躺在条凳上。
他长得高大,那条凳可躺不下他。
他只能将两条腿支棱起来,别提多难受了。
银宝趴在炕边上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才轻声叫崔邕。
“崔大哥,你上来睡吧,这炕很大的,你一头,我一头,压根挨不着。”
崔邕不吭声。
银宝就急了。
钱是人家付的,她不能总占崔邕的便宜。
“崔大哥,你要是怕惹人说闲话,那你上来睡,我去睡条凳。”
她长得娇小,条凳足够她睡了。
便是不睡条凳,在地上蜷缩着对付一晚也可以。
上辈子在刘家,她后头被欺负狠了,什么地方没睡过?
连猪圈她都钻过呢,还怕睡一张干净的条凳?
崔邕依旧不说话,好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银宝急了,干脆爬下炕,去拽崔邕。
“崔大哥,你快起来。”
这一拽,不仅没把崔邕拽起来,反倒脚下一个踉跄,竟往崔邕的怀里倒去。
一张窄窄的条凳可撑不住两个人。
崔邕忙坐起来,把银宝抱进了怀中。
两个人的身子都发烫。
烫得银宝都受不了。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崔大哥。
黑暗中,听着崔邕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银宝就被他抱到了炕上。
银宝的小脑袋瓜里空白一片,听到崔邕上了炕,她竟然升起一股害怕。
这回不是怕崔邕掏她的肠子了,而是怕别的事情。
好在,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并没有做什么,银宝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可真是怕那种事。
上辈子,刘贵水对她很是粗暴,做那事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辱骂和殴打,或者别的难以启齿的手段。
乃至于银宝想到刘贵水要回家就害怕。
一是怕刘贵水打她,二是怕刘贵水拉着她做那种事。
起初,她以为那种事都很可怕。
后来在小河边洗衣裳,听到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叽叽喳喳地说起那种事,才知道人家夫妻之间那种事有滋有味得很。
想着想着,银宝就想歪了。
崔邕做那种事,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