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忙围过去。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客商老爷,抱着中年美妇便哭。
“太太,太太!你可莫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咱们好不容易才挣下这一份家业,正是要享福的时候呢,你若是这个时候去了,你叫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银宝见不得这样的事,忙想着要过去看看,却被崔邕拉住了。
“崔大哥,你快放开我,我多少会些药理,我去瞧瞧,看看这位大婶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邕冷着脸,不许银宝过去:“你不过是认识几味草药而已,你会把脉问诊吗?”
银宝沮丧地摇摇头。
她的确只是认识一些草药。
“不会看病就不要逞强,万一你把人家看坏了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银宝心里惴惴不安。
可看着对面的人哭得实在是厉害,银宝又于心不忍。
等了半天,才试探着问对面的中年男子:“大叔,这位大婶是有什么旧疾吗?”
中年男子就好似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眼睛都亮了:“小姑娘,你这么问,是因为你会医术?”
银宝摇摇头,又咬着嘴唇看了看崔邕。
瞅见崔邕那阴沉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中年男子却忙不迭地赶过来,不停地给银宝作揖。
“这位姑娘,若是你懂医术的话,求你救救我家太太吧!我们二人是少年夫妻,她陪着我吃了许多苦,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我本是想带着她定居泸水县的,她素来身子也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在路边解手后,再上车就有些不舒服,我还以为是着凉了,寻思着到了泸水县再请个大夫看看,哪里想得到,她到了这里就就不行了”
银宝心思微动。
在路边解手就不舒服?
难道是路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如今已经过了惊蛰,泸水县又多长虫,难保这位太太不是被长虫咬了。
她忙问那小丫鬟和老妈子:“你们太太可有说过哪里不舒服?”
小丫鬟想了想,才道:“太太说小腿有点疼。”
银宝眼睛微亮,是了!
应该就是被长虫咬的。
她慌忙走到那位中年妇人身边,叫小丫鬟卷起妇人的裙子和裤脚。
一圈围着的男人们赶紧转过身去。
崔邕担心银宝的安危,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始终盯在银宝的身上。
这丫头,当真是不懂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万一被人讹上了,他也只能再次出手。
小丫鬟卷起妇人的裤脚,银宝果然在那妇人的小腿上发现了两个小小的孔洞。
如今那孔洞四周已经红肿了起来。
她当机立断下了判断:“这是被长虫咬了,得先把毒吸出来。”
银宝二话不说,便俯身为妇人吸出蛇毒。
崔邕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等把蛇毒清干净,银宝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位老爷,你赶紧带着太太去城里看大夫吧,咬她的长虫应该不是有剧毒的,我又把毒给吸出来了,她应该能撑到城里看大夫,若是迟了,可就说不准了。”
中年男人忙不迭地给银宝道谢,又请银宝留下姓名。
“此次出来得急,箱笼先叫伙计带到泸水县了,我们身上没多少银两,请姑娘留下姓名住址,等我们安顿下来,定然会上门拜访。”
银宝刚要拒绝,崔邕便开口道:“不用了,我家娘子也只是碰巧认出你家太太被蛇咬,别的,她一概不知,你们也不用谢我家娘子,只当这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吧。”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银宝的手。
“雨小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
银宝的脸红透了。
她羞答答地跟在崔邕身后,心里只想着崔邕说的那句“我家娘子”。
说来也奇怪,在石沟屯的时候,她被那些个大娘婶子们调侃,心里又急又委屈。
可眼下,听到崔邕说出这几个字,银宝就只剩下满腔的羞涩了。
外头的雨果然小了一些,却也不适合赶路。
崔邕把车停在山神庙的屋檐下,看着那群客商抬着中年妇人匆匆走了,才重新把车赶回大殿中。
火堆还未曾熄灭,崔邕便冷着脸叫银宝坐下来烤火。
刚要开口,银宝就小声求饶:“崔大哥,我知道我方才太过莽撞,不该不听你的话,可那位太太眼瞅着性命不保,我不能见死不救啊,那可是一条命呢。”
崔邕抿了抿唇。
银宝跟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一瞧见那双大眼睛,崔邕心头的火气便消散于无形。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