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野轻咳一声,抿紧唇角。
盛西棠仰头扫他一眼,哼笑:“想笑便笑,何时抽空去拜拜你老祖宗。”
说实话,萧青野都不知道自家祖坟在何处。
没家时太小。
他连儿时的家都不记得在哪了,唯独记得亲娘的坟,立在祥华村的一座山头上,一年前,已经将坟迁移到离府上不远处的西山头。
“在想什么?”
他回神,摇头。
盛西棠不依:“同我说说。”
他犹豫着,好一会儿才开口:“在想儿时的事。”
“我也想知道。”
“都不记得。”他的语气平静,“只隐约记得爹娘感情不好,后来家道中落,娘独自带着咱家离开时,死在路上,祥华村里一位好心的阿嬷将她挖个坑埋了。”
盛西棠有些难受:“那你是如何进宫的,你爹没有找你?”
他再次摇头:“咱家在那阿嬷家中住了两年,后来阿嬷家中儿子长眠病榻,急着用钱,将咱家卖给一个太监换银子。”
至于那位爹,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盛西棠更加难受:“这样你还会觉得她是好心人么?”
“一码归一码,起码给娘好生安置,也没让咱家六七岁就上街乞讨,已是仁至义尽。”
盛西棠枕在他腿上,看着他平静的神情,有些难过:“那你怪她把你卖进宫吗?”
萧青野沉默片刻,摇头。
甚至不愿去想,那阿嬷从帮他开始是不是就带有目的。
“不怪?”
“是不知道。”
不知道该不该怪,活到今天,萧青野只能说阿嬷的选择并没有错。
事已至此,没有任何意义。
盛西棠心疼地抱住他的腰:“没关系,日后有我,你不是孤单一人了,萧青野,我是你的家人。”
他心中酸涩,眼眶竟破天荒地发热。
自己待她这样不好,她却反过来将自己当做家人。
如此不计前嫌。
微微仰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尾的一抹红。
半晌才调整好嗓音低声道:“谢谢。”
盛西棠一下下拍着他后腰,哄婴孩似的:“萧青野,我现在才深刻感觉你是活生生的人,你也会难过,会有开心与不开心。”
萧青野从始至终在她面前除了服软时放低姿态外,平时好像一滩死水,总是没有起伏波动,一度让她错觉此人是不是在被磨灭了作为人的感知。
所以盛西棠才会时常挑逗,希望能看到他更多平静之外的情绪,近来愈发有成效了。
但此刻才第一次触碰到他柔软的内心。
盛西棠喜欢这样的娓娓道来倾诉自己的萧青野。
一个人的来时路不可能让人尽数窥探,眼前所看到的总是那人历经风雨洗涤后的模样。

“你多说一些,我便能多了解你一些。”
了解,才会理解。
因而减少误解,多一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