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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的办法可真厉害,不仅让将军府吐出了全部财产,让谢清漪暴露真面目,还重新获得皇商身份,被封为郡主!”轻云笑着趴在窗棂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忽而回头一笑,“这是不是就是书中说的一石二鸟?”
苏婉云靠在美人靠上,端起面前一盏清酒,仰头入腹,旁边放了一只喝空的酒坛,她面上有了几分醉态。
她轻哼了声,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嗯。”
京城中发生的事长了翅膀般传到了江南,苏婉云看着热闹的街道,阳光落在脸上,如今换了薄衫,寒冬的凉不再如影随形折磨得她睡不着觉。
初到江南,她便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圣旨,有了明安郡主这道身份,她的酒坊倒也如火如荼地开了起来。
她整日沉浸在酿酒工艺中,等送往京中的“百日醉”终于被皇帝认可,她才松懈了几分心神来逛一逛这如画的江南。
这才回来不久便听到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们的言论。
如今,再听到将军府,她心中已经平静了不少。
从京中前来的客人口中她得知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傅景渊被革了职,将军府也因为还不上她的嫁妆而被他卖掉,至于谢清漪,人人都很唏嘘。
昔日被傅景渊捧在手心的人,从将军府被拖出来时只剩下半条命,还被丢去了难民营,白日被逼着给那些贫苦百姓干活,念佛诵经,晚上便会被拖走供他们发泄,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听到这里,苏婉云一阵唏嘘,可并未升起丝毫同情。
一切,都是他们自食因果。
再见到傅景渊时已是半月后,那是一个雨天,她正将酒送往码头,刚给船家付了定金,傅景渊便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他从官船上下来,玄色衣袍被雨水浸透,他面容消瘦,形容枯槁,全然没了往日杀伐果决的骠骑将军的威风。
当两人目光相撞时,他那双灰败的眸子中迸发出狂喜,他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嘶哑喊着她的名字:“婉云!”
他不顾一切地推开挡在两人之间的人群,朝她奔来。
苏婉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一坠,她几乎本能地转身,拉着轻云走入人群中,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任凭他焦躁的呼喊声被雨声吞没。
她坐在茶楼二楼雅间,看着楼下傅景渊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她端起茶杯,指尖微微发颤,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傅景渊的出现,还是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看到他便会想起京中发生的一切,想到她几次濒死,想到那些绝望灰暗的日子。
刚离开京城时,她身上的伤并没好,路上高热不退,时冷时热,再加上晕船,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船上,好在上天没有收了她的性命。
她遇到一个郎中,悉心照顾她一路,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苏婉云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如今她是皇上钦定的皇商,又是明安郡主,傅景渊就算来了江南也无法强迫她回去。
想到这里,刚刚升起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奇异地平复下来。
她终究还是下楼了,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