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祠堂的铜钟就被敲响了。急促的钟声在林家上空回荡，惊飞了树梢上栖息的麻雀。林风披衣下床时，偏院的门已经被推开，两个护卫队员站在门口，神色凝重。
“族长让你去前院。”
左边的护卫队员声音发紧，“灵能石碑……
出事了。”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们穿过月亮门。一路上遇到不少族人，都神色匆匆地往前院赶，嘴里还念叨着
“石碑发光了”“五种颜色呢”
之类的话。他加快脚步，刚转过影壁，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灵能石碑周围围满了人，族长林傲天和几位长老站在最前面。那座高三丈的石碑此刻像是被点燃的烟花，五种颜色的光芒从石缝里喷涌而出
——
金色如骄阳，翠绿似碧草，赤红若烈火，湛蓝像深海，土黄如大地。五种光芒在碑顶交织成一团光球，照得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三长老结结巴巴地问，手里的拐杖都在发抖。他在林家待了六十年，从没见过石碑发出这么奇异的光芒。
大长老林傲天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混沌灵根，百年难遇啊！”
他转向周围的族人，声音洪亮如钟，“我林家要出大人物了！”
“大哥这话未免太早了。”
二长老林岳突然开口，他斜着眼睛瞥了眼挤在人群外的林风，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来历不明的灵根，谁知道是不是祸根？当年灵雾山的王家，就是因为出了个变异灵根，最后满门被灭，这事你们忘了？”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有人点头附和，说当年王家的事确实蹊跷；也有人反驳，说混沌灵根是传说中的存在，怎么可能是祸根。
林傲天皱起眉头：“老二，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石碑异动，必然是族内有子弟觉醒了混沌灵根，这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
林岳冷笑，“我看未必。昨晚影阁的人刚来过，今天石碑就异动，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风身上，像刀子一样刮过，“某些人昨天还在张猎户家遇到黑衣人，今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我看这事得好好查查。”
林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林岳在针对自己，自从昨天在祠堂被点名保护，这位二长老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查什么查？”
林傲天沉下脸，“林风是我林家的人，他觉醒灵根是家族之幸。老二，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但不能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
林岳的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敌意更浓了。
林风这才明白，两位长老之间似乎有旧怨。他想起父亲偶尔提过的往事，二十年前，林岳的儿子在灵雾山采药时失踪，据说与林傲天的决策有关。这么多年来，两人明争暗斗，只是碍于族长的威严，没撕破脸皮。
“都让让，让林风过来。”
林傲天挥了挥手，族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林风走到石碑前，五种光芒立刻向他涌来，像五条温顺的小蛇，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体内。丹田的暖流被这股力量搅动，变得更加活跃，他甚至能感觉到五种不同属性的灵能在经脉里游走
——
金色的锐利，翠绿的生机，赤红的灼热，湛蓝的温润，土黄的厚重。
“果然是你。”
林傲天露出欣慰的笑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林家重点培养的对象。我会把家族最好的资源都给你，争取三年内突破聚灵境。”
“族长！”
林浩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他一个刚觉醒灵根的废物，凭什么占用最好的资源？我已经是炼体境高阶了，再过半年就能突破聚灵境，资源应该给我才对！”
林岳立刻帮腔：“浩儿说得有道理。修炼讲究循序渐进，拔苗助长可不是好事。”
林傲天瞪了林浩一眼：“放肆！长幼有序，林风是你堂弟，轮得到你说话吗？”
他转向林风，语气缓和下来，“别理他们，跟我来书房，我给你找本适合混沌灵根修炼的功法。”
林风点点头，跟着林傲天往书房走。经过林浩身边时，他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像淬了毒的针。
族长书房在祠堂的东侧，是间宽敞的木屋，墙上挂满了字画，大多是与灵能修炼有关的心得。林傲天从书架上取下个紫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三本书册。
“这是我林家现存最好的三本功法。”
他指着最上面的蓝色封皮册子，“《碧水诀》是水系上品功法，适合初学者打基础。中间这本《烈火功》是火属性中品，修炼速度快，但容易走火入魔。最下面这本……”
他顿了顿，拿起黑色封皮的册子：“《混沌诀》残卷，据说是专门为混沌灵根创造的功法，可惜只有前半部分。你自己选吧。”
林风拿起《混沌诀》残卷，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笔力苍劲。他翻开第一页，里面记载的修炼法门与其他功法截然不同，讲究的是五行相生相克，与他体内的五种灵能不谋而合。
“我选这本。”
林傲天有些惊讶：“你确定？残卷修炼风险很大，万一出了岔子……”
“我确定。”
林风的语气很坚定，他感觉这本功法在召唤自己。
林傲天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选了，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修炼时遇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个瓷瓶，“这里面是三枚聚气丹，能帮你加快灵能凝聚，每天服用一枚即可。”
林风接过瓷瓶和功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从母亲去世后，除了父亲，还没人对他这么好。
“对了，”
林傲天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东厢房，从今天起你就搬过去住，那里比较安静，适合修炼。”
离开书房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林风抱着功法和瓷瓶往东厢房走，路过演武场时，看到林浩正和几个族内子弟练拳。他想绕开走，却被林浩喊住了。
“堂弟，等等。”
林浩走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听说族长给你找了本好功法？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林风把功法往怀里紧了紧：“族长说这是机密，不能外传。”
“瞧你这小气样。”
林浩撇撇嘴，“我又不抢你的。对了，东厢房我帮你收拾好了，里面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林风没多想，谢过他就往东厢房去了。东厢房在祠堂的东侧，紧挨着竹林，确实很安静。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靠窗放着张木床，床边是张书桌，墙角还有个用来打坐的蒲团。
他把功法放在书桌上，刚想坐下歇口气，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草药腐烂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蒲团旁边的地面湿漉漉的，还冒着细小的泡泡。
“这是什么？”
林风用手指蘸了点地上的液体，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皮肤竟然被腐蚀出个小坑。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化灵水！一种专门用来腐蚀灵能的毒药，无色无味，但只要接触到灵能，就会爆发出强烈的腐蚀性。
是谁干的？
他立刻想到了林浩，刚才在演武场，对方的眼神明显不对劲。还有那虚假的笑容，现在想来，全是破绽。
林风强压下怒火，找来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掉地上的化灵水。还好发现得早，要是打坐时不小心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收拾完地面，他拿起《混沌诀》残卷，准备开始修炼。刚翻开第一页，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
书页的边缘像是被人撕过，少了几行关键的注解。他对比了一下后面的内容，发现不仅是第一页，中间好几页都有残缺，尤其是关于五行转化的部分，几乎被撕得干干净净。
“林浩！”
林风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浩在他离开书房后，偷偷换了功法。
他冲出房门，想去找林浩理论，刚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现在去找他，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他故意损坏家族功法。
“冷静，林风，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羽翼未丰，不能硬碰硬。
回到房间，他把残缺的功法放在桌上，仔细翻看。虽然少了很多注解，但核心的修炼法门还在。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修炼最忌心浮气躁，就算没有完整的功法，只要肯下苦功，一样能有所成就。
他从瓷瓶里倒出一枚聚气丹，丹药呈淡绿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将丹药放进嘴里，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下，很快就化作暖流融入丹田。
“果然是好东西。”
林风暗赞，立刻盘膝坐在蒲团上，按照《混沌诀》的法门开始修炼。
五种灵能在丹田内缓缓转动，像五个相互咬合的齿轮。金色的灵能最活跃，总是想冲到最前面；翠绿的灵能最温顺，默默跟在后面；赤红的灵能最暴躁，时不时就想脱离轨道；湛蓝的灵能最沉稳，像个老大哥一样调和着各方；土黄的灵能最厚重，牢牢守护着核心。
按照功法记载，混沌灵根的修炼，关键在于让五种灵能和谐共生，而不是相互排斥。林风试着引导金色灵能带动其他灵能，刚一开始，赤红的灵能就发起了
“反抗”，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疼得他额头冒汗。
他想起书上的话：“火性烈，需以水性柔之。”
于是引导湛蓝的灵能包裹住赤红的灵能，果然，赤红的灵能渐渐平静下来，像被驯服的野马。
就这样，他一边摸索，一边调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感觉丹田的暖流壮大了不少，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试着挥出一拳，拳头上竟然萦绕着淡淡的五色光晕。
“有效果了。”
林风欣喜若狂，这才半天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快要突破炼体境初阶了，比族内子弟快了至少一倍。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他警惕地问：“谁？”
“是我，林伯。”
老仆的声音传来，“族长让我给你送晚饭。”
林风打开门，林伯端着个食盒走进来，里面是一碗灵米粥和一碟灵青菜。“族长说你正在长身体，让厨房每天给你加个蛋。”
林伯把食盒放在桌上，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书桌，“这功法……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林风心里一动：“林伯，您懂功法？”
林伯叹了口气：“年轻时跟着老族长学过几天。这本《混沌诀》我见过，不是这个样子的，好像少了几页。”
林风把林浩换功法的事说了遍，林伯听完皱起眉头：“这浩少爷也太不像话了，为了争资源，竟然干出这种事。”
他想了想，“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完整的《混沌诀》，当年老族长把一本抄本藏在了祠堂的密室里。”
“密室？”
林风从没听说过祠堂有密室。
“就在灵能石碑后面，有块松动的石头，按下去就能打开。”
林伯压低声音，“不过你得小心点，二长老经常去祠堂，别被他发现了。”
送走林伯，林风心里翻江倒海。他没想到林伯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更没想到家族里还有完整的《混沌诀》。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决定今晚就去祠堂找找看。如果能拿到完整的功法，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内突破炼体境。
夜幕降临，祠堂的灯笼亮了起来，巡逻的护卫队员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风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溜出东厢房，借着竹林的掩护，来到祠堂后面。
灵能石碑静静地立在院子中央，五种光芒已经消失了，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林风按照林伯说的，绕到石碑后面，果然发现有块石头比周围的要松动些。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石碑旁边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钻了进去。洞口里面是条狭窄的通道，仅够一人侧身通过。他摸索着往前走，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
走了大约十几步，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了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里没有灯，但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里面放着个石柜，上面落满了灰尘。
林风走到石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放着几本书册和一个木盒。他拿起最上面的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混沌诀》三个大字，字迹清晰，正是完整的版本！
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赶紧翻开查看，里面的内容比残缺本详细多了，不仅有五行转化的注解，还有应对走火入魔的方法。
就在他准备把书册放进怀里时，突然听到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林风赶紧把完整的《混沌诀》藏进怀里，拿起那本残缺的放在石柜上，然后躲到石柜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石室门口
——
是二长老林岳！
林岳手里拿着盏油灯，四处照了照，最后把目光落在石柜上。他拿起那本残缺的《混沌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来了，还是太年轻啊。”
他把残缺的功法放回原处，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东西，嘴里喃喃自语：“混沌灵根……
当年王家就是因为这个灭门的，不能让林家重蹈覆辙。”
林风躲在石柜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他终于明白，林岳不是单纯地针对他，而是真的认为混沌灵根是祸根。
林岳又在石室里待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转身离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风才敢从石柜后面走出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他不敢再多待，拿着完整的《混沌诀》赶紧离开密室，顺着原路返回东厢房。
回到房间，他把完整的功法藏在床板下面，又把那本残缺的放在书桌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今晚的发现让他心绪难平。林岳的话像根刺，扎在他的心里。当年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混沌灵根真的会给家族带来灾难吗？
他拿起完整的《混沌诀》，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几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混沌者，包罗万象，既能创造，亦能毁灭，关键在于使用者之心。心善则为福，心恶则为祸。”
林风恍然大悟。灵根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如何运用。林岳只看到了混沌灵根的破坏力，却忽略了它的创造力。
他把功法重新藏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亮很圆，透过窗棂照在地上，像铺了层白银。
他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好走。林浩的嫉妒，林岳的提防，还有影阁的威胁，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但他不会退缩，既然觉醒了混沌灵根，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他想起父亲沉默的眼神，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林傲天的期望，还有林伯的帮助。这些人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林风对着月亮轻声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丹田的暖流缓缓转动，五种灵能像五个承诺，在他体内静静流淌。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向所有人证明，混沌灵根不是祸根，而是希望。
窗外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林风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推演《混沌诀》的修炼法门，明天，将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