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恐怖笑谈故事馆 > 第9章
拆迁队队长张彪带着推土机开到福安里巷口时,嘴里正嚼着大蒜,唾沫星子喷在“拆”字红漆上:“管它什么凶宅鬼宅,明天这个点,老子就让它变平地!”话音刚落,推土机的轮胎突然“砰”地瘪了,像只被扎破的气球,瘪得极其标准,连漏气声都带着节奏感。
“邪门了!”张彪踹了轮胎一脚,鞋底却沾了块嚼过的口香糖,扯都扯不掉——那是昨天小满掉在巷口的,阿飘昨晚飘出去“散步”时,特意把它挪到了推土机必经之路的正中央,位置精确到毫米。
下午拆楼队进场时,更邪门的事来了。队员小李刚举起大锤,锤头就“咔嗒”掉了,砸在自己的大脚趾上;队员老王想撬窗户,撬棍突然转了个弯,精准地钩住了他的裤腰带,把他倒挂在窗台,露出花裤衩;最绝的是张彪,他掏出手机想拍视频发朋友圈,屏幕上突然弹出个穿旗袍的女人脸,白得像A4纸,对着他“噗嗤”笑出了声,手机“滋啦”冒了烟,彻底黑屏。
“队长,这房子……真有点东西啊!”小李捂着脚趾龇牙咧嘴,“我刚才看见三楼窗台上,有个布娃娃在朝我们挥手,眼睛还是黑豆子做的!”
张彪骂骂咧咧地抬头,302室的窗户确实开着,窗台上摆着个汉服布娃娃,黑豆眼睛正对着他,旁边还飘着件白衬衫——是阿飘用气流托着的,衬衫下摆随风摆动,像在给他比“中指”。
当晚,张彪带了个“大师”来探宅。大师刚踏进302室,就被突然亮起的彩电吓了一跳,屏幕上正放《还珠格格》,紫薇哭得梨花带雨,大师刚想念咒,彩电突然切到《猫和老鼠》,汤姆猫被杰瑞炸得满脸黑灰,大师的法器桃木剑“啪”地掉在地上,断成两截,截面整整齐齐,像被尺子量过。
“这、这是高级灵体,懂幽默!”大师哆嗦着往外跑,“给钱也不接!它在嘲笑我!”
王磊躲在楼梯间,看着张彪和大师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小满的憋笑声:“哥,阿飘姐刚才在彩电里给大师放《孤勇者》,说‘爱你孤身走暗巷’,太损了!”煤球蹲在小满脚边,绿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尾巴尖还沾着片从拆迁队帽子上薅下来的羽毛。
阿飘的“护家计划”充满了强迫症的严谨。
她在302室门口画了道“隐形结界”——其实是用拖把水拖出的直线,线外的灰尘绝不越线,线内的地板亮得能照见人影。拆迁队的人只要脚刚过线,准会被自己的鞋带绊倒,十次有十次,鞋带都系成了死结,解都解不开。
小满和煤球成了她的“地面部队”。小满负责往拆迁队的工具包里塞便利贴,上面用阿飘的笔迹写着“撬棍应与地面呈45度角使用,你偏了3度”“锤子锤头重量不符合国标,建议更换”;煤球负责在拆迁队的安全帽上踩梅花印,每个印都间距均匀,像给帽子盖了个“不合格”印章。
王磊则负责“正面谈判”。他找到张彪,递上一沓资料:“这房子是文物保护建筑备选名单里的,你看这雕花窗棂,是民国工艺……”话没说完,张彪就被突然飞来的麻雀屎砸中额头,麻雀盘旋着落在302室窗台,对着他歪头叫——是阿飘引过来的,她总说“麻雀最懂护家,以前陈默总喂它们”。
更绝的是,阿飘开始“改造”拆迁队的设备。推土机的操作杆被她用气流拧成了麻花,却偏偏留着“后退”键能用;电钻的钻头被换成了小满的玩具钻头,钻墙时只会发出“吱吱”的叫声,还会自动播放《生日快乐》;连拆迁队的盒饭,都被她动了手脚——菜里的青椒被摆成“退”字,米饭上的酱油渍画着个箭头,指向巷口。
“这他娘的不是闹鬼,是被盯上了!”张彪看着盒饭里的“退”字,突然觉得后颈发凉,“那布娃娃……是不是在笑?”
302室窗台上,汉服布娃娃的黑豆眼睛确实映着月光,嘴角被阿飘用红线轻轻挑了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僵持了半个月,张彪撂了狠话:“下周一,不管是人是鬼,老子都要拆!”
那天晚上,302室的彩电突然自己播放起“老电影”。屏幕上没有雪花点,而是清晰的画面:三十年前的福安里,年轻的婉婉(阿飘)坐在藤椅上绣布娃娃,陈默从身后抱住她,把红玫瑰别在她旗袍领口;两人在客厅跳舞,踩碎了灯泡,笑得像孩子;最后画面停在陈默出门的背影,婉婉追出来,把铁盒子塞进他手里,盒子上贴着张便利贴:“记得吃早饭,别总熬夜。”
“这是……阿飘姐的回忆?”小满看得眼睛发红,“那个哥哥,就是陈默吧?”
彩电屏幕闪了闪,浮现出一行字:“他说这房子有阳光,适合养娃娃。”接着画面切换,是王磊刚搬来的那天,他对着空藤椅骂“谁在晃”,阿飘躲在彩电里,偷偷用气流帮他摆正了歪掉的画框;是小满第一次来,吓得摔了行李箱,阿飘在她身后用气流扶了一把,没让她磕到桌角;是煤球追得她满屋飘,她却在夜里偷偷给煤球的猫窝垫了层软布。
“她不是想守着过去,是想守着现在啊。”王磊突然鼻子发酸,他摸出手机,翻到之前存的老新闻——陈默的尸体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那个铁盒子,盒子没被打开,里面的信和红玫瑰,都完好无损。
第二天,王磊带着小满去了档案馆,找到了福安里的原始图纸。图纸上显示,302室的墙里藏着个小阁楼,是当年陈默亲手盖的,给婉婉当绣房用。“阿飘姐,我们帮你把阁楼找出来好不好?”小满对着彩电喊,“这样就算房子不拆,也有人知道你们的故事了。”
彩电里的画面变成了阁楼的样子:木架上摆着绣绷,角落里堆着布料,阳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婉婉和陈默的合照上。阿飘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传来,像风吹过纱窗:“好啊。”
拆楼队进场那天,302室的门开着。
张彪带着人冲进去,却在客厅中央停住了脚——地板上用粉笔圈出个方框,框里摆着个铁盒子,正是王磊找到的那个,旁边放着陈默和婉婉的合照,照片前摆着三碗饺子,一碗是王磊的,一碗是小满的,一碗是给阿飘的,饺子摆得像列队的士兵。
彩电突然亮起,屏幕上播放着王磊他们找到的阁楼视频:木架上的绣绷还留着未完成的布偶,布料上绣着“福安里302”,针脚细密,像在说“我在这里”。
“这房子是民国建筑,阁楼是重要历史遗存,已经被纳入保护名单了。”王磊举着刚拿到的文件,背后的小满抱着煤球,煤球正对着张彪“喵”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不像之前的炸毛样。
张彪看着照片上的婉婉和陈默,又看了看地上的饺子,突然骂了句脏话,却没再往前走:“妈的,拆了这么多房子,头回觉得……有点不忍心。”他掏出手机,给总部打了个电话,“这栋楼别拆了,报上去当保护建筑吧,老子宁愿去拆别的。”
拆迁队撤走时,张彪回头看了眼302室的窗户,汉服布娃娃还在窗台上,黑豆眼睛对着他,旁边的白衬衫飘了飘,像在挥手。他突然觉得,这宅子好像也没那么凶,甚至有点……暖。
那天下午,王磊和小满在阿飘的指引下,找到了阁楼入口——就在彩电后面的墙壁里,被一块木板挡住,木板上刻着个小小的“婉”字。阁楼里果然有绣绷和布料,还有个未完成的布偶,眼睛的位置空着,像在等什么。
“阿飘姐,我们帮你把它绣完吧。”小满拿起绣花针,阿飘用气流托着红线,穿过布偶的眼睛位置,红线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道连接过去和现在的桥。
福安里302室没拆。
后来成了福安里的“网红打卡点”,不是因为凶宅传说,是因为这里住着“会整理东西的阿飘、能看见阿飘的表妹、怕猫的王磊和克鬼的黑猫煤球”。小李偶尔来收租,总看见王磊在给布娃娃做新衣服,小满在教阿飘用美颜相机,煤球蹲在彩电上,对着屏幕里的《甄嬛传》打哈欠。
王磊的新合同上,房东签的是“福安里302全体住户”,包括阿飘——她的签名是道红线,歪歪扭扭,却和王磊、小满的签名挨得很近。
有天夜里,王磊被客厅的响动吵醒。他走出去,看见彩电亮着,屏幕上是陈默和婉婉在跳舞,而现实的客厅里,阿飘的身影正和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重叠,两人踩着《花样年华》的旋律,在月光里转圈,藤椅上的布偶,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亮晶晶的东西——是煤球掉的猫毛,被阿飘用红线缠成了小球,像两颗会发光的黑豆。
王磊悄悄退回房间,听见客厅传来轻轻的笑声,像风吹过风铃。他知道,有些“室友”,一旦住进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至于那本《福安里凶宅租赁指南》,最后一页被王磊补了句话:“凶宅不凶,只因里面住着想回家的人。若遇阿飘,递碗饺子,比什么法器都管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