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老宅的庭院浸润在昏黄的暮色里。
晚风拂过古树的枝叶,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桃华婆婆如同静默的磐石端坐,看到修司推门而入,只是眼睑微抬。
“回来了?”声音平淡,辨不出情绪。但那饱经风霜的视线,习惯性地在修司周身多停留片刻。
“嗯,婆婆。”修司在廊沿落座,姿态舒展。“三代目召见,关于小队安排,还有晋升特别上忍的事。”
没有提及关于组队的事情,主要是怕婆婆担心,毕竟他答应成为鼬的队长,然后三代提出晋升他为上忍,有点像是在交换。
不,从实际过程来说,就是一次交换。
桃华婆婆握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滞涩了一瞬。她沉默不语,目光投向庭院深处被暗影吞噬的角落。
“需要两位中忍或上忍的推荐信,”修司继续道,口吻如同汇报公务,“外加一次专项能力评估。”
“推荐信的事情,恐怕得麻烦您了。”
“推荐信?”桃华婆婆缓缓转回头,目光落在修司脸上。这个词让廊下的气流仿佛凝固了刹那。她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滚烫的液体未能全然遮掩她眼底掠过的深意。
能写推荐信的……所指自然是那些人。
在修司融合的记忆碎片里,那些人如同关系疏淡的远亲。
每年特定的时节,他们会踏足这座略显萧索的老宅,携带着体面却非奢华的伴手礼——精致的点心匣、时令的鲜果,或是些村外稀罕的小物件。
记忆中的景象有些朦胧:一些面孔带着对往昔的追思,言谈间对桃华婆婆保持着显而易见的敬重。
他们望向年幼修司的眼神复杂,像在打量一件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信物。他们会轻拍他的头顶或肩膀,问几句“忍校进展如何”、“个头又窜高了”之类的家常话,语调温和,透着长辈式的、却又带着某种距离的关切。
对现在的修司而言,这些仅存在于年节短暂问候中的远房亲戚,情分稀薄,联系不多,只是现在需要,他便只能寻求桃华婆婆这位大家长的协调。
以成年人的思维考量,这无疑是最为妥当、得体且省事的途径——由长辈出面联络,远比他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自己直接去找那些记忆中面目不清、关系疏离的叔伯姨婶索要推荐信,来得自然高效,并且会合适得多。
桃华婆婆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碰撞出极轻的脆响。
她的视线在修司尚显青涩的脸上停驻。十四岁,不小了,在忍者的世界来说,这已经是能够担当重任的年纪。
只是对于桃华婆婆而言,又太小了。
推荐信是一种态度,家长为孩子写推荐信,就代表认可他为自己一家的代表;中忍写推荐信,代表愿意接受该上忍的领导;上忍写推荐信,代表认可其人在某方面是获得自己认可,足以成为自己战友。
那么,让那些人写推荐信,要让他们接触么?
现在就让他涉足那个圈子?
那些人在柱间大人与扉间大人相继逝去后,喜欢借着机会聚在老宅,未尝不是想维系一条在关键时分能彼此援手的纽带。
这条纽带背后,是期许,是负担,也可能有盘算。这潭水,对眼下的修司来说,过于幽深莫测。
“推荐信的事……”桃华婆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老身会料理。”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你只需要专注考核。”桃华婆婆随手将一个盛着新沏热茶的陶杯推到修司面前,“其他的事情,还不用你管。”
修司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自掌心蔓延。“是,婆婆。”
他应得利落,既然老人家打算亲自安排,修司也乐得省事。
“推荐信会径直送往火影办公室。”桃华婆婆又淡然补充一句。
修司捧着温热的陶杯,思绪立刻飘远。
原主留下的根基非常扎实:五种遁术皆能驾驭,查克拉量极为出色——查克拉充沛亦意味着体魄强健,体术自然不弱。至于幻术?千手桃华于战国乱世,对阵宇智波一族时,便是声名赫赫的幻术大家。
修司由她一手带大,幻术哪怕不是专精,也绝非薄弱环节。
更遑论如今,他的查克拉量与质都跃升至全新境地。
精神感应愈发敏锐,五感亦大幅提升。
一场针对性的特别上忍考核?不论是对现在的修司,还是以前的那个修司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现在的修司而言,这更像是对其控制力的考验——如何精准拿捏力量尺度,展现出上忍应该有的忍术水平,顺利通关,又不至于与过往实力判若两人,引来不必要的审视。
真正萦绕心头的,还是自然能量的感知修炼。
这段时间的精心修行感悟,修司已经能够模糊感应到木遁之树尝试汲取自然能量时、周遭空间泛起的奇异涟漪。
虽然仍是缥缈难以把握,更做不到无法主动吸收,却也是正面反馈,给了他更多的信心,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后面只需要持续修行就可以。
与此同时,木遁的深度开发也不容怠慢。
前次引导木遁吸收自然能量虽以石化告终,但是失败本身也是一种经验,是他催生的树木还太过弱小了,那么,他是要在对木遁的树木强度上进行提升,还是要再种类上进行开拓?
这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必须更深刻地理解木遁的本质,探寻它与自然能量之间更深层的联结。千手柱间开辟的道路在前,他未尝不能摸索出属于自己的蹊径。
力量,唯有切实掌握于手的强大力量,才能在他所知晓的,那即将到来的、充满变数与混乱的时代浪潮里,稳稳立足。考核只是微澜,变强方为砥柱。
夜色渐沉,老宅的灯光在窗棂上晕开朦胧的光晕。桃华婆婆望着少年捧着茶杯、眼神放空显然又沉浸于修行思虑的模样,肩头紧绷的线条几不可察地松缓下来,端起自己那杯已然温凉的茶,缓缓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