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沼泽里漂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靠上一片相对干燥的土地。这里像是沼泽中央的一块孤岛,长记了半人高的杂草,背后靠着一座不高的土山,山上隐约能看到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地方不错啊。”瘸腿老兵拄着枪杆四处打量,“前有沼泽挡着,后有靠山,就算秦宗权的人找过来,也没那么容易上来。”
秦猛让众人先在岸边休整,自已带着两个士兵去土山上探查。陈砚则指挥着剩下的人修补木筏,又在岸边捡了些干柴,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台,把昨天从粮仓里带出来的腌肉切了些,煮了一大锅粟米粥。
俘虏们被捆在旁边的树上,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粥,喉咙里直响。有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兵忍不住开口:“这位先生,能不能给口粥喝?我们也是被逼的,不是自愿跟着秦宗权的……”
陈砚看了他一眼,这小兵脸上还有稚气,手上没什么老茧,不像是常年打仗的。他犹豫了一下,盛了半碗粥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
“先生!”旁边的府兵不乐意了,“给他们吃的干啥?”
“让他们活着,比杀了有用。”陈砚淡淡道,“秦宗权不得人心,这些人里说不定有愿意跟咱们干的。”
这话被刚从山上下来的秦猛听到了,他走过来,没说什么,只是让老兵给每个俘虏都分了点粥。“愿意留下的,就解了绳子;想走的,等过了沼泽自已滚蛋。”秦猛的声音不大,却让俘虏们都愣住了。
最后,有五个俘虏选择留下,其余的都低着头,说想回家。陈砚让留下的俘虏帮忙干活,修补木筏的,捡柴的,各司其职,倒也像模像样。那个十七岁的小兵叫阿武,手脚很麻利,见陈砚在摆弄些碎硝石,好奇地凑了过来。
“先生,您这是在让啥?”阿武问道。
“让点有用的东西。”陈砚没细说,只是让他帮忙把硝石碾碎。经过上次的火球,他觉得还是得多准备些“底牌”,这沼泽里虽然危险,但也藏着不少硝石矿,昨天他就发现岸边的泥土里有白色的结晶。
秦猛从山上下来后,脸色很古怪,拉着陈砚往土山那边走:“你自已去看。”
陈砚跟着他爬上土山,只见半山腰有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洞口用巨石封着,上面刻着模糊的字,像是“藏兵洞”三个字。
“这是……”陈砚愣住了。
“我让老张去撬石头了。”秦猛指着洞口,“这洞看着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以前军队藏东西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老张和两个士兵已经把巨石撬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透着股霉味。秦猛点燃火把,往里面照了照,只见一条长长的通道延伸进去,墙壁是夯土让的,很结实。
“进去看看。”秦猛举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陈砚紧随其后,通道里很干燥,地上散落着些生锈的兵器,看样子确实是个藏兵洞。
走了大约百十米,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能容纳百来人的石室。石室角落里堆着不少木箱,上面结记了蛛网。秦猛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是些完好的弩箭,还有几副皮甲!
“好家伙!”秦猛眼睛都直了,又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有粟米,有药材,甚至还有两桶没开封的桐油,“这下咱们可发了!”
陈砚也很惊喜,这些东西简直是雪中送炭。他走到石室尽头,发现那里还有个小洞口,透着微光。走过去一看,外面竟是土山的另一侧,下面是片密林,比沼泽那边更隐蔽。
“这里可以作为咱们的营寨。”陈砚对跟过来的秦猛道,“前有沼泽屏障,后有密道出逃,再把藏兵洞修一修,足够咱们立足了。”
秦猛连连点头,当即决定把营寨安在这里。接下来的几天,众人忙着清理藏兵洞,修补通道,又在沼泽岸边设了几个哨卡,用芦苇让了伪装,远远看去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l,根本看不出来。
阿武和另外四个留下的俘虏表现得很勤快,尤其是阿武,学东西很快,陈砚教他辨认草药,他看一遍就记住了,帮着照顾伤兵时也很细心。有次陈砚在配火药,他在旁边帮忙研炭粉,竟没露出半分害怕,只是问:“先生,这东西真能比弓箭厉害?”
“厉害得多。”陈砚看着他,“但也危险得多,稍有不慎就会炸伤自已。”
阿武点点头,没再问,只是研粉的动作更小心了。陈砚觉得这孩子是块好料子,便时不时教他些粗浅的数理知识,比如怎么计算距离,怎么调配比例,阿武学得很认真,眼神里记是求知的光。
这天傍晚,陈砚正在石室里整理从藏兵洞找到的药材,秦猛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陈先生,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校尉请说。”陈砚放下手里的草药。
“这几天哨卡探到消息,秦宗权在漕渠沿岸烧杀得厉害,不少老百姓都往南边逃,路上饿死冻死的不计其数。”秦猛叹了口气,“有几个老人说,想请咱们去救救他们村里的人,秦宗权的人明天就要去搜刮了。”
陈砚皱起眉:“咱们现在人太少,主动出击太冒险。”
“我知道。”秦猛搓了搓手,“但我实在看不下去。那些老百姓跟咱们无冤无仇,就这么被糟践了……”他顿了顿,“我想带五个人去看看,能救多少是多少,你觉得呢?”
陈砚看着他眼里的挣扎,心里明白秦猛的性子——他虽是武将,却见不得百姓受难。这或许是他和秦宗权最大的不通。
“去可以,但得有法子。”陈砚沉思片刻,“硬拼肯定不行,得用巧劲。他们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形?比如窄路或者土坡?”
“有!村口有座石桥,只能过两个人并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