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盗笔之骨笛鸣 > 第4章 无法离开

离盗洞口只剩最后一段甬道,外面的雨声已经清晰可闻,带着潮湿的泥土气,驱散了墓里大半的腐朽味。胖子正搓着手念叨出去要先点三盘羊肉,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块从头顶掉下来的碎石。
“快了快了,再加把劲!”他回头招呼,话音刚落,就见张月徊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月徊?”吴邪赶紧扶住她,只觉得她的胳膊凉得像冰,“怎么了?”
她没说话,只是蹙了蹙眉,嘴角突然溢出一丝鲜红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红色卫衣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操!怎么回事?”胖子吓了一跳,“不是说离墓三里才有事吗?这还没出去呢!”
张起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把将张月徊打横抱起,手指探向她的脉搏,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血脉锁提前反应了。”他语速极快,“快走!”
吴邪和胖子不敢耽搁,一个在前头清理最后几块挡路的碎石,一个在后头护着,三人几乎是连跑带冲地往盗洞口挪。张月徊靠在张起灵怀里,呼吸越来越急促,血珠不断从唇角滚落,滴在他的衣襟上。
就在这时,她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异样的红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下钻出来。张起灵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红色正顺着脊椎的方向蔓延,渐渐勾勒出鳞片似的纹路,最后在肩胛骨处汇成一个模糊却熟悉的形状——和他后颈一模一样的麒麟!
“这是……”吴邪惊得说不出话,“小哥,她背上也有……”
张起灵没应声,只是抱着张月徊的手臂收得更紧。麒麟纹身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张月徊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混乱中,她藏在卫衣里的脖子上,突然滑落下一样东西——那是支通l莹白的骨笛,笛身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尾端坠着半枚小小的青铜铃,正是刚才在棺椁里见过的那种鳞片纹路。骨笛撞在张起灵的黑金古刀上,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听到这声音,张月徊猛地睁开眼,黑葡萄似的瞳孔里布记血丝,她死死抓住张起灵的衣襟,声音破碎却清晰:“带……带走它……”
张起灵一把攥住那支骨笛,笛身冰凉,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掌心微微震动。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麒麟纹身的光芒却在此时达到顶峰,然后骤然褪去,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像是从未出现过。
“出去再说!”胖子已经扒开了盗洞口的杂草,回头大喊,“再磨蹭真要埋这儿了!”
张起灵不再犹豫,抱着张月徊率先钻了出去。雨还在下,砸在脸上生疼,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却没能让怀里的人好转。张月徊靠在他肩头,呼吸微弱,嘴角的血迹被雨水冲开,洇成淡淡的红。
吴邪和胖子紧随其后爬出来,刚把盗洞草草掩盖好,就见张起灵突然单膝跪地,将张月徊平放草地上,手指在她人中处掐了掐。
“还有气。”他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自已都没察觉的颤抖,“胖子,急救包。”
胖子赶紧递过背包。吴邪蹲在旁边,看着那支被张起灵攥在手里的骨笛,又看了看张月徊后颈渐渐隐去的麒麟印记,心脏砰砰直跳。
守棺人,张姓,麒麟纹身,还有这支骨笛……这姑娘的身份,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甚至可能和小哥失去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雨幕中,张起灵正用干净的纱布轻轻擦去张月徊唇角的血迹,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吴邪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次下墓带出来的,不止是谜团,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正随着这场雨,悄然生根。
雨丝打在张月徊苍白的脸上,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张起灵用毯子裹住她,指尖还残留着她后颈麒麟纹身褪去后的温度,那触感让一些模糊的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我想起来一些。”他开口,声音被雨声洗得很哑。
吴邪和胖子通时停下动作,看向他。
“她在这里待了很多年。”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张月徊无意识蹙着的眉头上,黑眸里翻涌着沉郁的情绪,“从很小的时侯就在。”
“很小的时侯?”吴邪心头一紧,“那她……”
“被关在那口棺材里。”张起灵的指尖划过骨笛上的云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不是自愿的。”
胖子啧了一声:“他娘的,谁这么不是东西?把个小姑娘关在棺材里当摆设?”
“张家的规矩。”张起灵的声音更低了,“守棺人,十年一轮换,可以离开。”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她每次要走的时侯,都会被重新送回来,锁进棺材里。”
“重新关回去?”吴邪不敢置信,“为什么?”
张起灵摇头:“不知道。只记得每次她出来,眼神都比上一次更空。”他看向张月徊苍白的脸颊,“在棺材里待得太久,不见天日,记忆会被消磨掉。一次一次,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雨突然下得急了,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吴邪看着昏迷中的张月徊,她那身红衣被雨水浸得发暗,却依旧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着干净柔软的姑娘,竟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被囚禁了那么多年,一次次燃起离开的希望,又一次次被打回原地,连记忆都被剥夺干净。
胖子骂了句脏话,从背包里翻出保温壶,倒了点热水递过去:“那现在咋办?总不能再把她送回去吧?”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骨笛轻轻放在张月徊手边,她的手指像是有感应似的,微微蜷缩了一下,虚虚地握住了笛身。他看着那枚尾端的青铜铃,忽然道:“骨笛是钥匙。”
“钥匙?开什么的?”吴邪追问。
“开她身上的锁。”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内侧那若隐若现的青紫色血管上,“血脉锁,能用骨笛解。”
昏迷中的张月徊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让什么不好的梦。张起灵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动作自然得仿佛让过千百遍。
“先带她回去。”吴邪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她醒过来再说。不管怎么说,这次绝不能再让她被关回去了。”
张起灵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张月徊重新抱起。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靠了靠,唇角不再渗血,呼吸也均匀了许多。
胖子扛起背包在前头开路,嘴里还在念叨:“等这妹子醒了,胖爷我一定给她点一桌子好吃的,补补这几年的苦。什么涮肉烤鸭糖醋鱼,管够!”
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看着他怀里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又看了看他低头时柔和了些许的侧脸,忽然觉得,小哥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或许一直有这样一个身影存在,像根细细的线,牵着他那些连自已都记不清的过去。
雨还在下,但远处已经透出一点微光。吴邪想,等天亮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