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女人被拽得一个趔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黑暗里她看不见陆沉的脸,只能感觉到对方手掌传来的力度——
稳得吓人,完全不像刚目睹过死亡的人。
“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月光里那道蔓延的血痕,
“衣柜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陆沉没答话,只是把她往旧书堆后推了推。
这里刚好能避开月光,是阁楼里最暗的角落,灰尘厚得能没过脚踝。
他自已则蹲下身,手指在书堆底层摸索——刚才翻相册时,他摸到过一块松动的木板。
指尖很快碰到冰凉的木棱。这不是书堆,是个伪装成杂物堆的旧木箱,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卡着些干枯的纸页。
“帮我把上面的书挪开。”陆沉低声说,通时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衣柜方向的刮擦声停了。
这比持续的噪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陆沉能想象出那东西正贴着门板站着,在黑暗里“看”向他们的方向——它不需要光,或许黑暗才是它的眼睛。
红裙女人手忙脚乱地扒开顶上的旧书,书页碎裂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当最上面那本线装书被挪开时,她突然“啊”了一声,缩回手。
书下面压着半张黄纸,和陆沉在卧室里见过的一样。
但这张黄纸没被朱砂浸透,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发灰,像是用烟灰调的水写的:
【它怕被记住,更怕被提起。
影子会说谎,光也会。
钥匙在“它”最常去的地方,
别信移动的东西。】
“这是什么?”红裙女人的声音发颤,
“是线索吗?”
陆沉抓起黄纸,指尖摩挲着纸面。纸很脆,边缘卷着,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
他想起天花板上的血字【别信鬼魂的话】,突然意识到——这两句话,或许是通一个人留下的。
“它怕被记住……”他低声重复着第一句,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衣柜。
刚才在楼梯扶手上看到的照片,奶奶的样子和凶宅有关;现在这张黄纸,字里行间像是在提醒如何对付“鬼魂”。
难道留下线索的人,早就知道这里的秘密?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衣柜门被从里面撞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血潮,也没有狰狞的鬼影。
只有一件深棕色的旧棉袄从衣柜里掉出来,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重物落地声。
但紧接着,陆沉就看到了——棉袄下面,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脚踝,脚踝上缠着铁链,链环上还挂着半块碎布,和衣柜脚压着的碎布一模一样。
之前躲进衣柜的人,根本没离开。他们被嵌在了衣柜里,变成了衣柜的一部分。
红裙女人捂住嘴,硬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陆沉的心脏也沉了沉。
他强迫自已移开视线,看向黄纸上的第二句话:【影子会说谎,光也会。】
影子……光……
他猛地想起卧室里的鬼魂影子——明明指向墙壁,却被鬼魂的动作掩盖;
想起走廊里的微光——时亮时灭,像是在引导方向;
还有现在,月光明明照在地板上,却让衣柜里的东西更难被发现。
这些“光”和“影”,都是被操控的。
那什么是没被操控的?
陆沉的视线扫过阁楼,落在墙角的蜘蛛网。
网很密,上面粘记了灰尘和飞虫尸l,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网的边缘贴着墙壁,墙上有一块颜色略浅的区域,像是挂过什么东西。
“别信移动的东西……”他念出第三句话,突然明白了。
白旗袍会移动,衣柜里的东西会移动,楼下的脚步声会移动——这些“移动的东西”都是陷阱。
而真正的线索,应该藏在“不会动”的地方。
比如,固定的家具,或者……墙上的印记。
他快步走到墙角,蹲在蜘蛛网旁。墙上的浅色区域是个长方形,边缘有很淡的钉孔,像是挂过画框或者镜子。
他伸手在墙上敲了敲,“咚咚”的空响——后面是空的!
红裙女人也看出了不对,忘了害怕,爬起来凑过来:
“这里面有东西?”
“不知道,但值得试试。”
陆沉举起斧头,想往墙上砸。
就在这时,衣柜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是铁链声,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陆沉回头,心脏骤然收紧——那件从衣柜里掉出来的旧棉袄,竟然自已立了起来!
棉袄的领口慢慢鼓起,像是有个看不见的脑袋撑在里面,而原本垂在地上的袖子,
正缓缓抬起,指向他们这边!
它在“盯”着墙!
陆沉的眼睛亮了。
如果这东西是鬼魂,那它的注意力所在,就是最该注意的地方!
“就是这里!”
他不再犹豫,抡起斧头就往墙上的浅色区域砸去!
“砰!”
斧头嵌入墙壁,带出些石灰粉末。
他顺势一撬,一块方形的木板被撬了下来,露出后面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