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陆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不是医院那种清冽的消毒水，是混着灰尘和霉味的、像放了很久的旧药水味。
他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阁楼入口——这里没有门，只有一道挂着破布帘的门框，微光就是从布帘后面透出来的。
布帘是深褐色的，上面绣着些模糊的花纹，像是被虫蛀过，布记了孔洞。
他能透过孔洞看到里面的景象：阁楼不大，堆着些旧家具，正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那就是微光的来源。
没有钥匙的影子。
陆沉的眉头皱了起来。白旗袍明明引他到这里，难道又是陷阱？他刚想掀开布帘，突然听到布帘后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别碰……别碰那个衣柜……”
陆沉顿住动作，侧耳倾听。
“它会锁门的……上次就是这样……小张进去就没出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抖，
“规则说了……要躲在有光的地方……油灯这里是安全的……”
规则？陆沉心里一动。
他从没收到过所谓的“规则”提示，难道是其他玩家触发了特殊剧情？
他轻轻掀开布帘一角，往里看。
阁楼里果然有两个人。
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缩在油灯旁，抱着膝盖发抖，另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靠墙的旧衣柜前，伸手想去拉衣柜门。
“李哥你别吓我！”
红裙女人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点不服气，
“刚才在楼下听你说衣柜能躲人，现在又说会锁门，到底信哪个？”
“我没骗你！”灰夹克男人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
“刚才在二楼走廊，我亲眼看到衣柜门缝在渗血！那东西就在里面！”
陆沉的视线落在衣柜上。
那是个深棕色的旧衣柜，柜门上镶着块模糊的穿衣镜，镜面上蒙着厚厚的灰。
奇怪的是，衣柜门并没有完全关紧，留着一道指宽的缝隙——而那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
红裙女人显然也看到了，但她像是被什么催着一样，咬了咬牙：
“管它有没有血，现在楼下全是那白旗袍，阁楼就这一个能躲的地方！找到钥匙才能活，总不能一直蹲在油灯旁等死！”
她说着，手指已经碰到了衣柜门把。
“别碰！”陆沉忍不住低喝一声。
红裙女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陆沉时，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灰夹克男人也看到了他，嘴唇哆嗦着：“又……又来一个？楼下的东西没抓你？”
陆沉没回答，视线死死盯着衣柜门缝。刚才红裙女人碰到门把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道缝隙里的暗红色动了一下——不是血流淌的动，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调整了姿势，把脸贴向了门缝。
“这衣柜不能碰。”
陆沉掀开布帘走进阁楼，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
“你们说的规则，是谁告诉你们的？”
“系统啊！”红裙女人皱着眉，
“刚进副本时就有提示，说‘黑暗处有危险，需待在光源附近’，还说‘遇到追击可寻找密闭空间躲避’——这衣柜不就是密闭空间？”
陆沉心里冷笑。
果然是反向引导。系统给的“规则”，根本就是鬼魂想让玩家遵守的死路。
“光源附近才危险。”
他指了指桌上的油灯，
“你们没发现，从进来到现在，那东西一直没追上来？”
灰夹克男人愣了愣：
“是……是啊，刚才在楼下被白旗袍追得要死，一进阁楼就没动静了……”
“因为它在等你们自已走进陷阱。”
陆沉走到衣柜旁，没碰柜门，只是盯着那道缝隙，
“规则说‘密闭空间可躲避’，但没说躲进去之后能不能出来。你们仔细看衣柜脚。”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瞬间变了。
衣柜的四条木腿下，压着些深褐色的碎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而在衣柜正前方的地板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鞋印，一直延伸到衣柜门——却没有离开的脚印。
“这……这是……”红裙女人的声音都在发抖。
“之前躲进去的人，没出来。”
陆沉的声音很平静，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白旗袍不追进阁楼？因为它知道，只要你们信了规则，要么被衣柜困住，要么守着油灯等死——等时间一到，不用它动手，你们自已就没了。”
灰夹克男人突然尖叫一声，猛地从油灯旁爬起来，远离了桌子：
“那……那我们怎么办？钥匙到底在哪？”
“不知道。”
陆沉摇头，目光扫过阁楼，
“但肯定不在光源附近，也不在密闭空间里。”
他的视线落在阁楼角落的一堆旧书上。
那堆书堆得很高，顶上放着个褪色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和白旗袍领口的纽扣很像。
就在这时，红裙女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木桌。
桌上的油灯晃了晃，火苗瞬间变小，阁楼里的光线暗了一半。
“咔哒。”
一声轻响，从衣柜那边传来。
是柜门从里面锁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