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刚才的触感太真实了，奶奶手松开的瞬间，那种空荡荡的恐慌，比锁链勒颈的疼更让人绝望。
他不能死。
死了，谁给奶奶交住院费？
死了，谁去拦住想卖老房子的父亲？
死了，谁还能记住奶奶让的鸡蛋羹是什么味道？
“我不能死！”陆沉低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起地上的斧头，反手就往铁链接口劈去！
这次他没劈链环，而是劈向铁链钉进墙缝的那端！
斧头刃口带着风声砸在砖缝上，“砰”的一声，砖块应声裂开！
铁链钉得不算深，刚才鬼魂拖拽时本就松动了些，这一下直接把钉铁链的铁栓从砖缝里撬松了半寸！
脖颈的锁链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害怕。
门外的白色身影猛地转向他，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
那根本不是人，是件挂在衣架上的白旗袍，领口处缝着颗黑色的纽扣，像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还没完！”陆沉红着眼，不管虎口的剧痛，抡起斧头又砸了下去！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狠。
砖缝里的碎块飞溅，铁栓被砸得越来越松，铁链的长度一点点增加——从只能到房间中央，到能碰到门口，再到……
当他劈下第五斧时，铁栓“哐当”一声从砖缝里掉了出来！
脖颈和手腕的束缚瞬间消失。
陆沉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却让人觉得无比清醒。
他低头看向掉在地上的铁栓，栓头磨得很光滑，像是被拖拽过无数次——看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试图挣脱过。
但他是第一个成功的。
门外的白旗袍突然动了。
它不再站在水渍里，而是飘了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提着，朝走廊尽头的楼梯飘去。飘到楼梯口时，它顿了一下，像是在等他。
陆沉抹了把眼泪，握紧斧头站起身。
现实里的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可在这里，至少他能抓住斧头，能劈开铁链，能靠自已的力气搏一条生路。
那就搏到底。
他捡起地上的碎木片揣进兜里，又把那半块带血的瓷片塞进袖口——这些说不定能当武器。让完这一切，他提着斧头，一步步走出了卧室。
脚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黑色的水渍在他脚下慢慢退开，像是在害怕他鞋底沾着的血。
白旗袍已经飘上了楼梯，裙摆扫过台阶，留下淡淡的白痕。
楼梯扶手的暗红色木纹里，嵌着些深色的斑点，看着像干涸的血。
陆沉抬头看向楼梯顶端。
微光就是从那里来的。
光很稳，不像是月光，倒像是烛光。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踩上了第一级台阶。
刚踩上去，楼梯突然晃了一下。
不是松动的晃，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楼梯下面拽了一把。
陆沉低头看去，楼梯板的缝隙里，渗出来一缕缕白色的雾气——和之前房间里鬼魂身上的雾气一模一样。
雾气顺着缝隙往上爬，缠上他的脚踝，冰凉刺骨。
【剩余时间：30分钟】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陆沉没停，继续往上走。
第二级，
第三级
……
每踩上一级台阶，雾气就更浓一分，楼梯摇晃的幅度也更大。
他甚至能听到楼梯下面传来模糊的拖拽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楼梯扶手往上爬。
到第五级台阶时，他突然停住了。
扶手的暗红色木纹里，嵌着一张很小的照片。
照片被水泡得发皱，边角都烂了，但能看清上面是个老太太，穿着蓝色的斜襟布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个瓷碗，正往旁边小孩嘴里喂东西。
那老太太的眉眼，像极了他奶奶。
而她手里的瓷碗，和他在卧室里看到的那个摔碎的瓷碗，一模一样。
陆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伸手想去抠那张照片，指尖刚碰到扶手，楼梯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雾气瞬间暴涨，从楼梯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
拖拽声就在耳边响起，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他的脚踝，要把他拖进楼梯下面的黑暗里！
“滚开！”陆沉怒吼一声，抡起斧头就往扶手劈去！
他不是劈向雾气，是劈向那张照片旁边的扶手——那里的木纹颜色最深，像是被反复抓握过。
斧头劈中的瞬间，他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是来自楼梯下面，是来自……阁楼的方向。
雾气像退潮一样瞬间缩回楼梯缝隙，拖拽感也消失了。
楼梯恢复了平稳，连之前的吱呀声都没了。
陆沉喘着气，看向扶手。那张照片还嵌在木纹里，但周围的深色斑点淡了些，像是被刚才的尖叫震散了。
他没再去抠照片。有些东西现在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栋凶宅，和他奶奶一定有关系。
而答案，很可能就在阁楼里。
他抬头看向楼梯顶端的微光，握紧斧头，继续往上走。
这次，再没有雾气阻拦，也没有拖拽声。
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一步，一步，朝着阁楼的方向。
离生路越近，他越清楚——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为了生存。
那些鬼魂，这栋凶宅，甚至奶奶的照片……都在指向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而他必须活着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