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回身悄悄关上房门。
他站在屋子中央,腿微微有些发抖,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害怕,反倒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他没来由想起了《水浒传》里的时迁。
这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去京城盗取徐宁的雁翎锁子甲,是何等的从容不迫和心机百出,简直就跟到自己家里拿东西一样。
未经准许,擅入他人居室取物者,曰“贼”。长这么大,李治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有点心虚,不觉间一头热汗。
有那么一刻,他差点立即转身回去,可一想起刁德义那副叫人恶心的嘴脸,气还是不打一处来。
这老小子,老是给自己下套,还往身上泼脏水。
砸人饭碗,如杀人父母。
在县政府,哪怕一个临时工,肯定也有啥背景。小胡这小姑娘,他不想得罪,可能也得罪不起。
他要拿到钱进说的那份底稿。不为别的,万一有一天小胡找上门来,他有证据给她看。
他不是窦娥。这个锅,他不领。
李治定定神,朝周围略略看了看,直奔大办公桌而去。
桌上堆满了文件、报纸和杂志,还有笔筒、订书机、铅笔、削笔刀一类的文具。虽然大致做了些规整,但因为东西太多,看上去还是有点杂乱。
李治二话不说,在一堆堆文件中翻找起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份底稿。
他又把那些报纸和杂志一一查了一遍,甚至把里面都抖开看了,依然一无所获。
那底稿放到哪去了?难不成被刁德义带回家了?若真是那样,可就没指望了。
李治焦急地在桌面上继续搜找着。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边缘靠外放置的一个蓝色文件夹上。
他用力探出身子,伸手将文件夹拖了过来。拿在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几份签字笔手写的文稿。
李治一阵心跳,忙将文稿抽出来,一份一份细细查看。直到翻至最后一页,他才看到了“日程表”字样。
没错,这一份文稿正是沈县长本周两天的工作安排。
李治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凝目看那内容时,却大失所望。
这份底稿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根本没有一点涂改的痕迹。再看看时间,的确是下午三点半。
难道是钱进骗了自己,刁德义根本没更改?
可钱进没必要说谎,而且当时刁德义的眼神闪烁不定,分明在极力掩饰什么。
那么,那份原始底稿去哪了?
李治气恼地敲了一下桌子,又把文稿按原样一一放回去,直起身在屋里环视一圈。
一览无余。
桌前两把椅子,近旁一套沙发、一个茶几,靠墙一排书橱,窗台、屋角几盆绿植绿意盎然。
李治走过去,小心打开书橱,将架上的书一本本翻动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关上橱门,抓了抓头发,皱起眉头。
那文稿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自己也是临时起意。刁德义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把它藏起来。
难道它已经不在刁德义的办公室里,而是被他拿到了别的地方,或者干脆销毁了?
不大可能。
县长又不是美国总统,行程要绝对保密。至少在办公室内部,这不是什么秘密文件,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安排。
刁德义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那样做。
可这底稿,到底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