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偷偷更改了底稿上的时间?李治脸色变了。
“算了,反正小胡人都走了,再计较这些有啥用?”钱进说。
“钱科,你看见那份底稿了吗?”
“没啊,我和小胡找遍了文印室,都没找到。”钱进说,“也可能是被刁主任拿走了。”
“哦”李治点点头,脸上的肌肉颤了几下。
“算了,我走了。”
钱进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他将松松垮垮的腰带朝肚子上提了提,转过身去。
他走到门口,一手抓住门把手,却又回过头来,冲李治举目示意。
“钱科,还有啥事?”李治觉得这钱进有点神经兮兮。
“要是有人问你小胡的事,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说的,特别是刁主任。”钱进说。
“好了,你放心就是。”李治说,“我在县政府除了你,认识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我跟谁说去?”
“嘿嘿,说的也是。”钱进笑笑,拉开门朝外看看,一脚跨出去,踩着小碎步走了。
李治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走回去,重又坐下。
这一回,身子底下却好像有一条蠕动的虫子,说不出的不得劲。
他端起茶杯,将一大杯茶水一口气“咕嘟咕嘟”灌了进去。喉间一阵温热,略带苦涩的滋味溢满唇间,可心中那股焦躁和气闷仍然无法消除。
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望见斜对面刁德义的办公室。
不知道这家伙在不在。
李治咬着下唇,对着那扇门默默发了一会儿狠,越想越气,
再也坐不住了。
一定要找刁德义问个清楚!
他起身走到门口。
外面静悄悄的。走廊尽头,模糊的光线里,一个人提着两只暖水瓶正往另一边走。
刁德义办公室的门关着。
李治抬起脚,正要跨过门槛,忽然又退了回来。他想了想,走回桌前,拿起水杯,将里面的一点残水倒在了那张日程表上。
泛黄的茶液迅速浸润开去,将纸页洇湿了一大块。
李治小心拿起来,满意地抖了几下,两手捏住纸端,出了门,朝刁德义的办公室走去。
理由都想好了:刁主任,我不小心把日程表弄湿了,你把底稿给我,我自己重新打一份。
他走到门前,竭力舒展了一下脸上紧绷的肌肉,呲呲牙,作微笑状。
又等了一下,李治才抬起胳膊,伸手去敲门。
在手指就要触到门板的那一瞬,他蓦然心念一转,一下把手缩了回来。
我这是干啥?
非得争个我对你错吗?除了撕破面皮,把事情搞僵,别的还有多大意义?
沈县长午间刚刚跟自己说过,转个身就忘了。这记性,猪都不如。
李治自嘲地笑了笑。
可想起钱进下午说的事,还是怒气难消。看着光光的门板,脑子里又出现了刁德义那张令人讨厌、明显欠扁的脸。
他禁不住攥了攥拳头,泄愤似地在门上捶了一下。
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房门吱呀一声,竟然开了。
李治吃了一惊。
他慌忙探头看看,只见一张大桌子几乎占去了一小半空间,屋里却空无一人。
——刁德义不在。
李治有点失望,可心里又觉一阵轻松。
他抓住门把手,打算将门关上。
在门把手转动、门板缓缓前移的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入了李治脑中!
他朝两边看看,一闪身,溜进了刁德义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