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西山”基地。
于正林的单人囚室里，只有一种声音，他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沉重得像砸在胸口的铁锤。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久到他快要忘记阳光的味道。
最初的嚣张和沉默的对抗，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孤寂磨损得一干二净。
他像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狼，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他的主人，那位他称之为“老师”的人，将他从这里捞出去。
“开饭了。”
铁门下方的小窗口被拉开，一份简单的饭菜被塞了进来。
送饭的是个年轻的看守，脸上的表情总是带着一丝怯懦。
今天，他把饭盒放下后，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铁门上，极不自然地敲击了两下。
于正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
看守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压得极低，刚好能穿透门缝。
“金融办的马，国资委的刘都进来了，一个接一个，名单跟打印出来似的。”
说完，他像是受了惊吓，脚步匆匆地离去。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
于正林僵在原地，饭菜的热气氤氲在他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马振华。
刘志强。
这两个名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那不是他的人。
那是他这张大网上的两个关键节点！一个管钱，一个管物！
周启明他不是在查自己，他是在按照一本完整的账本，在清扫整张网络！
那本账本，是自己亲手所建。
他瞬间明白了。
“老师”没有来救他。
“老师”甚至没有尝试来救他。
他不是被暂时牺牲的棋子，他是被彻底丢弃的废子。
他被留在这里，唯一的价值，就是用他这具躯壳，去拖延周启明的时间，为“老师”和更高层的人争取清理痕迹的空当。
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从他的尾椎骨升起，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会死。
不是审判，不是坐牢。
是为了保护更大的秘密，他会被“合理”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囚室里的心跳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粗重而急促的喘息。
他那双曾经充满权欲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
绝望。
狼被逼到了悬崖边，它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头，咬向那个曾经挥舞鞭子的主人。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冰冷。
王建国的两名下属坐在桌子对面，看着突然要求提审的于正林。
“我要见周启明！”于正林头发散乱，眼球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我有天大的事情要举报！我要戴罪立功！”
调查员对视了一眼，打开了记录设备。
“你可以先对我们说。”
“不！”于正林猛地一拍桌子，情绪激动，“你们级别不够！这件事，只有周启明听了才有用！我要举报‘灰袍’！我要举报那个‘老师’！”
调查员的精神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