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老马那个人，胆子大，路子野，但做事不干净，手尾太长。出事是早晚的。”
“这风头，不会烧到咱们这边吧？”
刘志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牌桌上的几个人。
“我们做的，是国企改制，是盘活不良资产，是给国家减负，是响应省里的号召。这叫改革的阵痛，懂吗？”
“马振华那是金融犯罪，性质不一样。”
“再说了，他那条线，跟我这条线，八竿子打不着。周书记要查案，也得讲基本法吧？”
他脸上满是自信，那种久居高位，自以为能看透所有政治规则的自信。
在他看来，马振华的倒台，不过是新书记为了立威，砍掉的一棵歪脖子树。
而他自己，是深植于国资系统这片沃土里的大树，根系庞杂，轻易动不得。
“来来来，别聊那些扫兴的事。”刘志强挥了挥手，“打牌，打牌！今天我做东，谁赢了，城南那块地皮的评估报告，我帮他‘优化’一下。”
牌桌上的气氛，瞬间又热烈了起来。
几位商人眼中都放着光，手里的牌打得更起劲了。
刘志强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手中的权力，就像这副麻将牌，能轻易组合出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副已经听牌的“大三元”，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今晚，又是一个赢家。
就在这时。
“观澜厅”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也没有通报。
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神情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省纪委副书记钱望东。
他身后的人，目光如鹰隼，瞬间锁定了牌桌上的刘志强。
喧闹的房间，刹那间鸦雀无声。
雪茄的烟雾，仿佛都凝固在了空气里。
牌桌上那几个前一秒还满脸堆笑的商人，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
刘志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认识钱望东。
在省委的大会上，他见过这张素以“铁面阎王”著称的脸。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电流一样，从他的尾椎骨窜上头顶。
“钱钱书记？”刘志强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您怎么来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钱望东没有理会他的殷勤。
他只是走到牌桌前，目光扫过那副奢华的麻将牌。
然后，他看向刘志强。
“刘志强同志。”
钱望东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进在场每个人的骨髓里。
“我们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
“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刘志强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说点什么，想辩解，想问为什么。
可他的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撞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他手中的那张牌，那张即将为他带来胜利的“发财”，悄然滑落。
“啪嗒。”
那枚象牙麻将牌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他手里剩下的牌，也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那副他精心做成的“大三元”，瞬间支离破碎。
钱望东身后的两名调查员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已经腿软的刘志强。
“不不是我”刘志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在徒劳地挣扎，“你们搞错了你们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