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审讯室,立刻拨通了厅长张为民的保密电话。
“张厅,鱼上钩了。”
电话那头,张为民的声音沉稳有力。
“立刻形成绝密件,单线报给我。”
“是!”
挂断电话,张为民看着窗外省委大楼的方向。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风暴,就要来了。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周启明的办公室。
“启明书记,线索有重大突破。”
郊区,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于正林坐在空无一人的茶室里,亲手冲泡着一壶大红袍。
茶香袅袅,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内心的波澜。
但茶台下,他那只没有拿杯子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是他的心腹秘书,小张。
小张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全是汗。
他快步走到于正林身边,附耳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汇报着什么。
于正林冲泡茶叶的动作没有停。
可随着小张的汇报,茶壶里倒出的水,开始微微颤抖,溅出了几滴在昂贵的金丝楠木茶盘上。
当听到“于正刚”三个字时,他的手猛地一顿。
一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迅速烫起一个红点。
他却恍若未觉。
小张汇报完,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老板,现在怎么办?”
“赵立这个狗东西,竟然敢”
“于总那边,要不要马上让他出国躲一躲?”
于正林没有回答。
他将那杯滚烫的茶水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茶水烫得他喉咙火辣辣地疼,这股疼痛却让他混乱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
他缓缓放下茶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壁虎断尾,是为了求生。”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现在,这条断掉的尾巴,想回头咬人了。”
他抬起眼,看着小张,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就只能,把它的头也一起剁掉。”
小张浑身一颤,他听懂了于正林的意思。
这是要灭口。
“老板,这这风险太大了!”
“一旦失手,我们就全完了!”
“风险?”于正林冷笑一声。
“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赵立一开口,正刚就完了。正刚完了,下一个就是我。”
“周启明正等着这个机会,把我连根拔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平静的湖面。
“我们不能等他把刀架在脖子上。”
“必须在他把证据链锁死之前,让最关键的证人,消失。”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
“这件事,不能让我们的常用人去做。”
“找个干净的,外面的。”
小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赵立现在还在省厅的秘密审讯点,很快就会被转移到看守所。”
于正林眯起了眼睛。
“转移的路上,人多手杂,车辆川流不息。”
“总会有机会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让他,永远闭嘴。”
“做得干净点。”
“要像个意外。”
小张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们已经从棋盘上的博弈,踏入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深渊。
于正林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办。
小张躬身退下,脚步有些虚浮。
茶室里重归寂静。
于正林重新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一次,他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他以为自己这步棋,是斩断麻烦的雷霆手段。
他却不知道,他这种激烈而血腥的反应,恰恰是周启明和韩萧最想看到的。
一只方寸大乱的野兽,才会露出它最致命的破绽。
夜色渐深。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会所,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而在省公安厅的地下车库,几辆警车也已经整装待发。
一场针对证人的刺杀,和一场针对刺杀的保护,即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无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