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山村走出的龙国铁帅 > 第5章
苏城体育馆的穹顶很高,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光斑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极了夜风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站在体能测试区的起跑线后,左右看了看。左边是个虎头虎脑的胖子,穿着印着“猛虎武馆”字样的紧身衣,腰间鼓鼓囊囊,据说里面揣着速效能量棒;右边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裸露的小臂上肌肉线条清晰,热身时拳头砸在掌心,发出“砰砰”的闷响。
“第三组,3000米测试,预备——”裁判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
夜风深吸一口气,脚底板抵着起跑线的边缘。这双布鞋是他昨晚新纳的底,针脚密密麻麻,陈三摸着他的手说:“扎得紧点,跑起来稳。”
“跑!”
一声令下,十几道身影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夜风习惯性地抢占内道,步子迈得又快又小——这是他在码头扛货练出的节奏,省力,持久。可刚跑过第一个弯道,他就被甩开了。
那个“猛虎武馆”的胖子像辆小坦克,呼哧呼哧地往前冲,速度竟丝毫不慢;马尾辫女生更绝,每一步都比别人远半个脚掌,轻盈得像只鹿。夜风咬着牙追赶,肺里很快就像塞进了团火,灼得他喉咙发疼。
他想起三个月前为了备赛,每天清晨加练5000米,跑完回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陈三摸着他的后背,咳嗽着说:“不行就别硬撑,咱不非得去那个武道班。”他当时抹了把嘴,笑着说:“没事爷爷,我能行。”
可现在,他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背影,第一次尝到了“不行”的滋味。
3000米的终点线前,裁判掐表的声音此起彼伏。“10分23秒!”“10分45秒!”……夜风冲过终点时,裁判扫了眼秒表,淡淡道:“12分17秒,不合格。”
他扶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旁边有人议论:“这谁啊?跑这么慢还来凑热闹?”“听说是三初的,学习好有啥用,体质太差了。”
第二个项目是反应测试。对着高速弹出的橡胶球,用特制的感应器击打。夜风的反应不算慢,码头卸货时,他总能精准避开掉落的木箱。可测试用的橡胶球速度快得离谱,还会突然变向。十分钟测试结束,他的命中率刚过及格线一半。
“你眼神不错,但身体跟不上反应速度。”负责测试的老师摇了摇头,“核心肌群太弱,爆发力不足——平时没练过?”
夜风抿着唇没说话。他练过,只是他的“练”是搬货时的深蹲,是追公交车时的冲刺,和那些从小泡在健身房、喝营养液的孩子比,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最后一项是基础格斗。对手是个比他矮半头的男生,穿着亮蓝色的练功服,胸口绣着朵莲花。“我叫莲华,”男生抱拳,笑容里带着点傲气,“省少年组的季军,让你三招。”
夜风没动,只是摆了个赵老师教的起手式。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让对方“让招”。
莲华的第一招是侧踢,角度刁钻,直逼他的腰侧。夜风下意识地后缩,还是被扫中了胳膊,疼得他差点松劲。第二招是冲拳,带着股劲风,他勉强用胳膊格开,手腕立刻麻了。第三招,莲华一个旋身,手肘狠狠撞在他胸口。
夜风被撞得后退了三步,撞在围绳上,绳子的反弹力让他差点摔倒。他捂着胸口,尝到了点血腥味——不是他的,是当年咳出的血,此刻好像又从记忆里涌了上来。
“不用比了。”莲华收回手,“你连基础的防御姿势都不对,根本没受过系统训练。”
裁判吹响了哨子:“莲华胜。夜风,淘汰。”
走出体育馆时,苏城的太阳正烈得晃眼。夜风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衣服皱巴巴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像只落汤鸡。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是早上带的午饭钱,现在却没胃口。
回老城区的公交车摇摇晃晃,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有穿着武道班制服的孩子在路边打闹,背着印着“能量补充剂”字样的书包;有家长骑着电动车,后座的孩子手里拿着支粉色的营养液,吸管咬得咯吱响。
他想起昨天林晓给他看的宣传单,说武道班的学员每月能领三支基础营养液,价值5银币。5银币,够他和爷爷交一年的房租,还能剩下钱买两斤肉。
“夜风!”
车到站时,林晓的声音突然传来。她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站在站牌下朝他挥手。“测试怎么样?”
夜风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选上。”
林晓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拉着他往小平房走:“没事啊,这武道班每年都招生,明年再考就是了。我给你带了排骨汤,陈爷爷炖的,你肯定饿了。”
推开院门,陈三正坐在小马扎上编竹筐,听见声音,手里的竹条顿了顿:“风娃回来了?”
“爷爷。”夜风的声音有点闷。
“没选上?”陈三问。
“嗯。”
“那就没选上呗。”陈三把竹条放下,摸索着站起来,“来,喝汤。小林今天中午过来,说你要测试,特意买了排骨。”
林晓把保温桶里的汤倒进碗里,排骨炖得软烂,汤面上飘着层油花。夜风喝了一口,烫得他眼眶发热。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突然问,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们说我体质差,说我没练过……我跑不过他们,也打不过他们。”
陈三没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他小时候被欺负时那样。“风娃,”老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稳劲,“你知道爷爷当年在黑石关,最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异兽,是比输了就自个儿垮了的兵。”
他拿起墙边靠着的一根竹杖,是刚削好的,笔直坚硬。“你看这竹条,刚砍下来的时候嫩得很,晒得太急会裂,淋了雨会霉。得慢慢阴干,慢慢打磨,才能变成能用的竹杖。你现在就像根没干透的竹条,急啥?”
夜风看着那根竹杖,又看看爷爷白翳覆盖的眼睛,突然想起码头的老搬运工说的话:“力气分两种,一种是举鼎的蛮力,一种是扛山的韧劲。能扛住事的,往往是后一种。”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就被林晓打断了。
“对了夜风,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林晓的声音有点低落,“我爸工作调动,我们下个月要去省城了。”
夜风手里的汤碗猛地一晃,洒了点汤在桌上。“去省城?”
“嗯,”林建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纸包,“省优抚办调我去当副主任,那边离晓的姥姥家也近。本来想等你测试完再说,怕影响你。”
他把纸包递给陈三:“陈大爷,这是我托人买的润肺膏,您按时吃。还有,我在省城托了老战友,他在省体校当教练,要是夜风以后想去省城发展,随时能找他。”
夜风张了张嘴,想说“别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省城比苏城大,林叔叔去那里是升职,林晓也能去更好的学校。他该高兴,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里,陈三和林建国在说话,声音很低,断断续续能听见“照顾好自己”“常联系”之类的话。夜风悄悄爬起来,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晓时,她帮他卷校服袖子的样子;想起她把自己的能量棒分给他一半,说“这个能快速恢复体力”;想起她拿着武道班的传单,眼睛亮晶晶地说“你肯定能行”。
“舍不得?”陈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披着件外套。
“嗯。”夜风的声音有点哑。
“人这一辈子,就像赶车。”陈三在他身边坐下,竹杖轻轻敲着地面,“有的人陪你走一站,有的人陪你走十站,能陪到终点的少之又少。但只要一起走过,就是缘分。”
他摸出个东西递给夜风,是用竹条编的小玩意儿,像只展翅的鸟。“这是我昨天编的,叫‘乘风’。你林叔去省城,是乘风往上飞;你没选上武道班,说不定也是在等一阵好风。”
夜风捏着那只竹鸟,竹条的纹路硌着掌心,却很踏实。他突然明白,今天测试失败的气馁,和即将与朋友分别的不舍,其实是同一种情绪——害怕失去,害怕前路孤单。
可爷爷说得对,路总要自己走。林晓他们去了省城,会有新的生活;他没进武道班,还能继续早上的锻炼,晚上的打工,课堂上的学习。就像那根竹条,没被选去做精致的竹篮,或许能做成结实的扁担,照样有用。
“爷爷,”他站起身,“明天早上我想跑趟远的,去城东的护城河。”
“去吧,”陈三笑着点头,“我在家给你熬粥,多加把米。”
林建国父女走的那天,苏城下了场小雨。夜风去码头请了半天假,帮他们搬行李。林晓抱了抱他,把一本《中级武道基础》塞进他手里:“这是我爸托人买的,里面有图解,你照着练。到了省城我给你写信,告诉你那边的事。”
“嗯。”夜风把书紧紧抱在怀里。
林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风,别惦记测试的事。你才十三,路还长着呢。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打赢别人,是赢过昨天的自己。”
公交车开走时,林晓从车窗里探出头朝他挥手,手里举着他送的那只竹鸟——是他连夜用剩下的竹条编的,比陈三编的粗糙,却也像在展翅。
夜风站在雨里,看着公交车变成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转身往回走时,他的脚步比来时稳了些。
路过体育馆时,他往里看了一眼,昨天测试的场地已经空了,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器材。他握紧了怀里的《中级武道基础》,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没进武道班,那就自己练。码头的货箱能练臂力,护城河的堤坝能练冲刺,路灯下的空地能练招式——只要想练,哪里都是训练场。
回到家,陈三正坐在窗边听收音机,里面在播异能者新闻:“……省城昨日新增三名A级异能者,其中一名为空间系,年仅十七岁……”
“回来了?”陈三转过头。
“嗯。”夜风把书放在桌上,“爷爷,我去做饭,今天咱吃米饭。”
他走进厨房,淘米,生火,动作熟练。锅里的水渐渐烧开,冒着细小的气泡,像极了他此刻心里的情绪——没有了昨天的沸腾,却多了份沉静的暖意。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夜风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粒,突然觉得,所谓成长,或许就是学会在失去里找得到,在跌倒后接着走。就像这雨,下过之后,天总会放晴;就像他,今天没选上武道班,明天还能笑着去跑5000米。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五年后的异能觉醒会是什么结果,甚至不知道下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但他知道,只要早上五点的闹钟响起时,他能准时爬起来;只要爷爷还坐在院子里编竹筐,等着他回家;只要他还攥着那本《中级武道基础》,心里的那点火苗就不会灭。
厨房的蒸汽漫出来,模糊了窗户上的玻璃。夜风拿起锅铲,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米饭,动作很轻,却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