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之心,死而后已’,虽稍显直白,却也字字泣血,忠勇可嘉。”
“此次府试,竟有三份达府之作,实乃我临安府文风鼎盛之兆啊。”
主考官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的沉重稍稍减轻了些许。
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只要大夏的读书人,依旧有这等风骨与才情,那便是国之幸事。
阅卷的工作,从府试结束的当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
整整一天一夜。
十余名阅卷官不眠不休,一张张考卷在他们手中流转,判定,评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浓重的疲惫,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
终于,随着最后一份考卷被批阅完毕。
一位年长的阅卷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从堆积如山的卷宗后抬起头,起身走到主考官桌前。
“大人,本次府试,实收考卷九百七十三份。”
他顿了顿,拿起一份汇总好的名录,继续说道。
“此次府试,评定为出县品级的战诗词,共计三十七首。”
“达府之作,三首。”
主考官闻言,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他缓缓点头,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枯坐的陈大人。
“陈大人,您也在此地坐镇了一天一夜,这些考卷的评定,您都亲眼看着,结果如何?”
陈大人站起身,脸带笑容,对着主考官与一众阅卷官拱了拱手。
“临安府不愧是我大夏龙兴之地,文风鼎盛,一场府试便能涌现出三首达府之作,实乃可喜可贺。”
“只是内阁那边催得紧,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将这四十份优等考卷誊抄出来,下官也好尽快回京复命。”
主考官心中了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当即便安排了堂内几位字迹最为工整的吏员,开始誊抄这四十份考卷。
同时,也让人去准备此次府试放榜的一应事宜。
誊抄的过程枯燥漫长。
陈大人百无聊赖地在堂内踱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角落的一张桌案上。
那上面还放着一小摞考卷,没有半点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主考大人,那边是怎么回事?”
“为何还有考卷没有批阅?”
主考官头也未抬,一边核对着誊抄的稿件,一边解释道。
“那些都是废卷。”
“收卷时便已查过,毫无才气波动,想来是考生觉得考题太难,胡乱涂鸦之作,不必在上面浪费心神。”
陈大人闻言,点了点头。
他虽无阅卷的经验,但也知道其中的潜规则。
只是眼下实在无聊,看看这些胡乱之作,打发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不知下官能否看上一两份?”
“自无不可,大人请便。”主考官随口应道。
陈大人信步走到桌案前,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考卷。
展开一看,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这种人,当初的县试是如何通过的?”
主考官闻言,开口解释。
“学子之中,确有偏科之人,或许精于四书五经,于战诗词一道却一窍不通,倒也常见。”
陈大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下面一张。
看了几眼,依旧是些不堪入目的胡乱之作,顿时没了兴致。
他将考卷扔回桌上,正准备转身离开。
目光一瞥,却见桌上只剩下了最后三张考卷。
陈大人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念头,干脆全都看完算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耐,又拿起一张考卷。
当他打开新入手的这张考卷,目光随意地扫了过去。
只一眼。
开篇的第一句诗,映入眼中,陈大人当场愣在原地。
“醉里挑灯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