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恳请大人,容我一观水榭,再做定夺。”
众人原以为这娃娃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硬着头皮胡诌几句,却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有理有节的话来。
连刘参议都愣了一下,随即,那张不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真正的兴味。
“好!有胆色!本官就依你!”
他今天就是要炫耀自己的新水榭,这孩子自己撞上来,正好给他当个最别致的“开光”仪式。
“来人,带这位小先生去听澜水榭。”
他倒要看看,这娃娃进了他那耗费巨资修建的水榭,还能不能说出这般镇定的话来。
楚峰点了点头,拉着紫妍,又对曾夫子使了个眼色,便要跟着家丁往里走。
“站住!”
另一个家丁却将手中棍棒一横,拦住了曾夫子和紫妍。
“大人只让那小娃子进去,你们两个乡下人,也想混进去不成?”
曾夫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正要发作,楚峰却先开了口。
“刘大人,”他回过头,看向那位参议大人,“这位是我的恩师,清河村致远学堂的曾夫子。”
那引路的家丁嗤笑一声:“什么夫子,不就是个村里的教书匠”
“放肆!”一声冷喝,却是从刘参议身旁的一位幕僚口中发出。
那幕僚快步走到刘参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参议脸上的玩味,渐渐凝固了。
他重新打量起那个穿着浆洗发白长衫,腰杆却挺得笔直的老者。
曾默?
前朝探花,因弹劾上官而被贬斥,后辞官归隐的那个硬骨头?
他竟然在这种地方,教起了村童?
刘参议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摆了摆手,语气冷淡了几分。
“让他们都进去吧。”
家丁不敢再拦,曾夫子面无表情,领着紫妍,跟在楚峰身后,踏入了这片富贵之地。
刘府的奢华,远超紫妍的想象。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奇石嶙峋的假山,一座建立在碧波之上的精致水榭,便出现在眼前。
水榭三面环水,飞檐翘角,朱红的柱子上挂着轻薄的纱幔,在晚风中轻轻飘荡。
水榭中央,早已摆好了宴席,一众宾客正襟危坐,见到刘参议领着三个衣着寒酸的乡下人进来,皆是露出讶异之色。
刘参议引着众人,一直走到水榭视野最好的临水平台。
“此乃本官耗费三千两白银,请来江南名匠,历时一年方才建成。”刘参议负手而立,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如何?此情此景,可入得你的诗?”
楚峰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湖边,看着那座极尽奢华的水榭,看着湖面倒映的月影与灯火。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