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爸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他目光落在张秘书脸上。
张秘书循声看去,脸上的凶厉瞬间破碎。
随即化为一片死灰。
他瞪大眼睛,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顾…顾总?!”
就连声音,都吓得变了调。
满脸不可置信。
他作为沈氏集团的首席秘书,对京市这个杀神再熟悉不过了。
眼前这人,哪是什么演员?分明就是顾振山本人!
沈聿川怒了,他忍着手臂钻心的剧痛朝张秘书咆哮:
“张秘书,睁大你的狗眼!”
“假的!那是顾沉那龟孙子找来的演员,你快给我上,给我废了他们!”
可张秘书压根不听。
他猛地回神,连连摆手把几乎围在我们身边的保镖都叫回去:
“住手!都他妈的给我住手!”
周围人都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吧,这演员有这么像吗?”
“连张秘书都被唬住了。”
“搞什么啊,我们还等着看顾沉那小子的好戏呢!”
张秘书却充耳不闻。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我爸脚边,声音带着哭腔:“顾总!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他回头对着那群蠢蠢欲动的打手,声嘶力竭地吼:
“放下!都给我爸家伙放下,眼睛瞎了吗?”
“这是顾氏集团的顾振山顾总!”
他转向顾振山,腰弯成了虾米,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顾总,您息怒!沈少…沈少他年轻气盛,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整个会场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宾客们脸色煞白。
眼神惊恐地在我和我爸之间来回扫视。
“我刚看了下百度百科,好像,好像真的是顾振山!”
“完了。沈家这次”
“哪个王八蛋刚才还说人家是演员!”
挺着啤酒肚的王总,面无人色,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嚼碎了咽回去。
许知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甩开沈聿川,踉跄着扑向我:“阿沉,阿沉,我不知道你是”
“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他,都是沈聿川逼我的!”
“我爱的只有你,和我结婚好不好?”
我侧身躲开她,恶心的想吐:“省省吧,现在才来爱我。迟了。”
“和我结婚,你配吗?”
这时门口又传来动静。
居然是沈聿川的父亲——沈国栋来了。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一沉。
下一秒他冲到沈聿川身前,扬起大手给了他一耳光:“孽子!”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你得罪了什么人?”
他指着地上捂着脸一脸茫然的儿子,气得直发抖:
“这可是顾总,你个混账东西!”
“是想拉着整个沈家给你陪葬吗?”
沈聿川如遭雷劈,神情呆滞:“怎么会,那杂种怎么会真的是顾家的独子!”
沈国栋不再看他。
急迫地转向我爸,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惶恐:
“顾总!顾总息怒!千错万错,是我沈国栋教子无方!我给您磕头赔罪!给顾少赔罪!”
他作势要跪,被我爸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我爸眼神睥睨:“怎么。现在就知道怕了?”
“你儿子辱我儿,伤我儿,更扬言要我儿性命。这笔血债,不是磕几个头就能抹平的。”
“至于沈家的生路?”
我爸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缓缓道:“城西那块你们沈家押上棺材本的地皮,顾氏明天会正式入场竞标。你们和宏远资本那个谈了半年、就差签字的融资项目,顾氏觉得风险过高,决定撤回所有担保。另外,”
我爸顿了顿,如同宣判死刑:“顾氏持有的那百分之五点三的沈氏流通股,明天开盘,会全部清仓。”
沈国栋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身体剧烈地晃了晃。
顾振山轻描淡写的三句话,如同三道符咒,死死把沈家打入地狱!
竞标失败、融资告吹、股价崩盘…沈家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
他一个字也吐不出,重重瘫坐在地上,满眼绝望。
我爸不再看他们。
目光转向我,带着无声的询问。
我微微颔首。
顾家的保镖立刻如同分开潮水般清开道路,护着我们父子朝门口走去。
许知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哭喊着想追:
“阿沉!顾沉!你别走!求求你!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是爱你的呀,看在五年的情分上,求求你了顾沉!”
却被保镖死死拦住。
她只能徒劳地伸着手,高声叫喊着。
她那副头发凌乱、礼服沾满酒渍和灰尘,像个破布娃娃的模样。
哪还有半点先前的高傲?
沈聿川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左手腕扭曲变形,右脸高高肿起,嘴角淌着血。
他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
又看看身边失魂落魄、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
一瞬间,巨大的屈辱和灭顶的恐惧终于将他彻底吞没。
“啊!”他忍无可忍地悲嚎了一声。
带着满满的无力。
如同丧家之犬。
而我和我爸踏上了直升机。
彻底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