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事情还没完,外头天就变了。
柳家那点腌臜事,风一样刮遍了京城每个犄角旮旯。
昨儿个还是人人称颂的贞洁贤妻、祥瑞福星,今儿个就成了街头巷尾吐口水的“人鸟苟合”的荡妇。
连柳家自个儿的祠堂,都连夜把她的名字用烧红的烙铁,硬生生从族谱上烫掉了。
柳家彻底没柳云棠这号人了。
她爹瘫在太师椅上,那口气到底没捱过当夜。
柳家那几个兄弟,缩得比耗子还快,忙着撇清和柳云棠的关系,忙着把家产往怀里搂,生怕沾上一星半点晦气。
她那座金山似的嫁妆,被刑部抄了个底儿掉。
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
这个柳云棠口口声声说自己全部嫁妆都捐给军中了,没想到只是凤毛麟角。
她这么多年到底贪了多少钱啊!
听韩锐跟我唠叨,里头还夹着几封没烧干净的密信,写的都是怎么贿赂官员的。
“那女人肚子里,啧啧啧,”韩锐眼神冷得像冰,“找大夫看过了,刚怀上没多久的孽种。就是宋玉笛那杂碎的种!还想着狸猫换太子生下来,霸占你萧家的基业?美得她!”
他啐了一口,“宫里发话了,要么一碗药下去给那杂种落了,要么生下来就烙上奴印,永世别想翻身。”
“老王爷都看不下去了,这么欺负我们将军,拍着桌子吼,这等污秽,按祖制就该沉塘浸猪笼!”
韩锐说这话时,我们正坐在将军府重新收拾出来的正厅里。
“宋玉笛呢?”
我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嘿!”韩锐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那孙子骨头比娘们还软,还没等大刑的签子抽出来,就尿了裤子,竹筒倒豆子全招了!什么宋氏伶班,就是他搭的草台班子,专干些下九流的勾当!”
“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舞,还真是跟北边流窜过来的狄人学的,就为了讨好柳家勾结的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手里攥着的线人可不少,弟兄们就顺着摸呗,这两天抓人抓得手都软了!”
“接下来等着宋玉笛的剥皮都是轻的,已经下旨意要将他凌迟处死了,三千六百刀,少一刀都对不起他这祸害的劲儿啊。”
皇帝的嘉奖圣旨是踩着雨水送来的。
夸我“忠勇刚毅,揭奸有功”,赏了个“定远伯”的空头爵位,食邑几百户,其实我倒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毕竟这几年也没少收皇帝送来的礼。
真正实在的,是那句口谕:“将军府一应产业,物归原主。柳氏女之生死,皆由萧卿定夺。”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萧承戟的污名,彻底血洗干净了。
我这宅子,连同柳家这些年借着我的名头侵吞的田庄铺面,全数吐了回来,还倒贴了不少。
至于柳云棠是死是活,怎么死,皇帝懒得管,也管不着了,全看我心情。
管家抖得像个鹌鹑,捧着厚厚一叠新地契房契,跪在积了雨水的前院。
我扫了一眼,没接。
韩锐一脚踹他屁股上:“滚去书房放好,再敢起歪心,老子先把你塞那猪笼里试试水!”
尘埃已定,我拖着废腿吃力的想要站起来。
每逢下雨天,骨头缝里就疼得要命,韩锐见状连忙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