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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铭真的把店关了。
在商业上最红火的时候。
所有人都无法
理解。
只有我知道，他就是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向我证明他的真诚。
他想回原单位，但他的职位早就被人顶替了。
他一个自豪的工程师，最后被安排去了档案室，做整理资料的闲差。
工资，比之前少了一大半。
他在几天内仿佛老了十岁。
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
他不再每天围着我转，不再小心翼翼地讨好我。
他沉默寡言。
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分房睡。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人一碗，相对无言。
账本，我还在记。
只是上面的文字，越来越少。
从每天的柴米油盐，变成了每月的水电煤气。
我把应付的钱，放在客厅的桌面上。
他会默默地收走。
日子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直到老，直到死。
直到顾安的出现。
上一年，我们的儿子顾安，是1987年出生的。
这世间，因为我的刻意控制，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有时候，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在想没有顾安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不会再有一个偏心的父亲，不会再有一个怨恨的母亲。
他不会再在那个冷漠的家里，过得小心翼翼，看人眼色。
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这天，我下班回家，在楼下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蹲在墙角，正在哭泣。
我走过去。
“小朋友，你怎么了？你的家人呢？”
他抬头，看到我，哭得更凶了。
“我我没有家了，我爸爸不要我了。”
我心里一惊。
这张脸，我太熟悉了。
眉眼之间，和顾聿铭，有七分相似。
是顾安。
怎么会？
他怎么会提前出现了？还是成了被遗弃的孩子？
我还没理清头绪，顾聿铭就从楼上冲过去。
他看到那个孩子，也愣住了。
“顾安？”
孩子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爸爸！”
我看着顾聿铭，等着他的解释。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看着我，牙齿颤抖了半天，才说出了完整的话。
“念念，我我能解释。”
原来，这一世，顾聿铭和苏晚，还是开始牵扯了。
在他辞职开店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很消沉。
他喝了很多酒，遇到了苏晚。
然后，有了顾安。
苏晚生下孩子后，找到了他。
顾聿铭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带着孩子，永远不要再出现。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可以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勉强等到了苏晚有钱，嫁了人。
但她的新丈夫不接受顾安这个拖板油瓶。
于是，她就把孩子送了回来。
送到了我们家楼下。
多可笑的剧情。
多狗血的人生。
我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安。
又看了看一脸死灰，万念俱灰的顾聿铭。
我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聿铭，你真行。”
“你真的，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的底线。”
上一世，你为了苏晚，亏待我和儿子。
这世，你为了弥补我，又和苏晚生了一个儿子。
你，把我到底当什么？
把我的人生，当什么？
“念念”他想拉我。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
“别碰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怀里的那个孩子。
“把他送走。”我说，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想再看到他。”
顾安听懂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他紧紧地抱着顾聿铭，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
顾聿铭的心，仿佛被撕
裂了。
一方面，是他穷尽一生想要弥补的爱人。
一方面，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念念，他也是我的我不能”
“你不能？”我冷笑：“那你能让我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我，你有多没脑子吗？”
“顾聿铭，我和他，你选一个。”
这是我最后的通牒。
我知道，这很残忍。
对一个孩子来说，很残忍。
但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想再活在他的谎言和仇恨里。
这个谎言，披着悔恨和深情的外衣。
顾聿铭看着我，又看看怀里的孩子。
他的外表极其平静。
最后，他慢慢地松开了孩子的手。
他蹲下身，对顾安说道：
“安安，对不起，爸爸不能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