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慕？”林薇弯唇一笑，蹲下身捏起她的手腕，“那你腕间这道勒痕，是仰慕陛下时不小心被锁链磨的？”
这话如惊雷劈下，柳如烟彻底瘫了。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我怎么竟然怕她呢……”
她是太妃的死侍，以前曾经在牢房里服刑过苦役。太妃把她买下，一方面是远房亲戚，二方面就是利用她成为心腹。
而这些伤痕就是之前她在牢房里受到过苦刑的痕迹，因此她记着太妃的好一辈子，但是对别人可不好。
此女诡计多端，可是外表却看起来柔弱可怜。加上太妃娘娘之前的训练，在宫里还得到了一些人物的喜欢。因此今天才有这样的机会。
萧承翊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伸手牵过林薇的手就往暖阁走，边走边嘟囔：“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扰了阿昭看话本的兴致。回头让内务府把所有秀女都送出宫去，省得再来碍眼。”
林薇被他牵着，忍不住笑：“陛下倒是听话。”
萧承翊回头，一脸“这不是应该的吗”的表情：“那是自然，阿昭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什么？没听错吧？”
后面跟着的太监和宫女傻了眼睛，甚至以为自己听恍惚了。
陛下自从带着这阿昭，游走在御花园里，游走在各个宫门口，说的话，做的事和以前截然不同，不过看起来却更加温和了些，甚至有时还会夸奖他们。
要是以前，陛下若是开口肯定是训斥，或者是惩罚他们的。
暖阁里的茶还温着，萧承翊亲自给林薇续了水，又把话本翻到刚才看到的那页：“来，我们继续看锦鲤，不理那些乱七八糟的。”
窗外，柳如烟被侍卫拖走时的哭喊渐渐远去。
林薇看着萧承翊认真给话本里的锦鲤画胡须的样子，忽然觉得，这陛下虽然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护起她来，倒是比谁都靠谱。
暖阁里的火正旺，映得林薇脸颊微红。
因为之前林薇说想吃一些烧烤类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带了一些飞禽。陛下亲自支了架子，放在窗边烤着。
“阿昭你看，这烟都飘出去了，也不会呛到你，剩下的就只有这油脂的香气了。”
“陛下甚是聪慧，不过下一次吃烧烤可别带到这个地方来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陛下不务正业呢！”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朕的御书房，又不是上早朝的地方，阿昭，知道吗？这里本就是先帝游乐的一处。临时变成了暖阁，后来我感觉在这里读书甚是方便。”
原来这里是陛下以前喜欢读书的地方，之前竟不晓得，这母子之间……是养母与养子的关系，毕竟还是疏远了一些。
陛下好像藏着很多事情都没有让她知道，不过自从变小之后，陛下带她所去的地方着实多了些，也知道陛下的不少小秘密。好像也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她指尖划过话本上那条圆滚滚的锦鲤，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萧承翊：“陛下，苏大人那边查柳如烟，怕是能牵出天牢里那位太妃的更多手脚。”
萧承翊正给她剥橘子，闻言头也不抬：“阿昭想怎么处置？”
“天牢里的那位，总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林薇接过一瓣橘子，酸甜的汁水漫开，“她的眼线若只是在宫里倒还好，就怕……”
“就怕勾连了宫外的势力？”萧承翊把橘子皮丢进炭盆，火星噼啪炸开，“阿昭放心，苏辰逸已经去查了。前些日子太皇太后那边安插的人还没清干净，如今又来一拨，正好一锅端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日天气，林薇却瞧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这陛下看着对她百依百顺，做起正事来倒是半点不含糊。
正说着，萧瑾轩捧着两本话本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父皇！阿昭！我请画师按照阿昭的话本又做了两个！你们看这个画的龙，是不是像极了父皇穿龙袍的样子？”
林薇探头去看，只见话本上的龙张牙舞爪，却被画师画得圆头圆脑，倒像是条胖乎乎的泥鳅。
她忍不住笑出声：“瑾轩觉得，这龙和你父皇哪个更威风？”
萧瑾轩歪着头想了想：“父皇威风！但这条龙看着更爱笑！”
萧承翊伸手揉乱儿子的头发：“就你嘴甜。”转而又看向林薇，眼底带着点讨好，“阿昭画的话本比宫里的戏本子好看多了，改天……再画本带朕和瑾轩的？”
林薇挑眉：“陛下这是想当话本主角？”
“能和阿昭一起当主角，那是天大的福气。”萧承翊说得一本正经，倒让林薇红了脸。
暖阁外，苏辰逸正站在廊下等消息。
他手里还攥着刚从柳如烟住处搜出的密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太妃令”三个字。
他本想立刻呈给陛下，却听见里面传来小太后的笑声，还有陛下温声软语的哄劝，脚步竟有些迈不开。
春桃端着空食盒出来，见他杵在那里，忍不住打趣：“苏大人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想讨本话本看？”
苏辰逸轻咳一声，把密信递过去：“有要事禀报陛下和太后娘娘。”
春桃刚要进去，却被林薇的声音拦住：“让苏大人进来吧。”
苏辰逸走进暖阁，见陛下正给太后剥栗子，太子殿下趴在太后膝头听故事，这画面温馨得让他心头一软。
但是也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他躬身行礼，将密信呈上：“启禀陛下，柳如烟确与天牢太妃有勾结，这是从她枕下搜出的密信，上面说……要在三日后的祈福大典上动手。”
萧承翊接过密信，脸色沉了沉。
林薇却拿起一颗栗子，慢悠悠道：“祈福大典？那可是个热闹地方。既然他们想动手，咱们便给他们搭个戏台。”
“阿昭的意思是？”
“让他们来。”林薇笑得狡黠，“咱们正好借着大典，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宫里真正能定得住气运的人。”
萧承翊立刻明白了：“依阿昭的计。”
苏辰逸在一旁听着，忽然觉得这小太后年纪虽小，心思却比谁都透亮。
陛下对她言听计从，倒不是真的昏聩，而是……这宫里，唯有太后娘娘能让陛下放下所有防备，也唯有她，能镇住这波诡云谲的风浪。
至于这祈福大典，那是皇宫里一场别开生面的典礼，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办的尤其隆重。
那时太后还没有变小，拉扯着很多的皇子和公主，一起参加祈福大典。
可是有几个不听话的皇子，却在祈福典礼开场折腾她，甚至还在她身上甩了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