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将清心草小心收好，又让人把潭水里的木盆捞上来。
宁萱儿的弟弟还在昏睡，小脸冻得发白，春桃赶紧脱下外袍裹住他。
“苏大人，楚玉恒交给你审问，务必问出边境将领的名单和内鬼的身份。”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先带孩子回宫，瑾轩还等着药。”
苏辰逸拱手：“太后放心，属下一定审出结果。”
他看了眼被禁军押住的楚玉恒，正死死盯着林薇，眼神怨毒。
归途的马车里，林薇抱着那株清心草，指尖冰凉。
楚玉恒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边境的兵已经动了，这意味着京城很快会陷入动荡。
她掀开帘子，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楚家世代镇守边境，除了楚峰这一分支叛逆，其他尚未有异动，怎么会有侄子谋反？
“春桃，你说楚玉恒和归尘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春桃抱着昏迷的小男孩，闻言愣了愣：“听他刚才的意思，倒像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
林薇点头：“归尘阁用蛊，楚玉恒谋逆，看似不相干，却都把矛头对准了皇宫。”她摩挲着清心草的叶片，“说不定，他们背后还有同一个人在指使。”
回到皇宫时，瑾轩的烧还没退。
太医接过清心草，立刻去熬药。
林薇守在床边，看着小家伙干裂的嘴唇，心里一阵发紧。
太皇太后闻讯赶来，见林薇一身尘土，眼圈泛红：“哀家就说不让你去，你偏不听，这一路定是受了不少惊吓。”
“没事。”林薇勉强笑了笑，“宁萱儿的弟弟也救回来了，让宁国公派人来接吧。”
正说着，宁国公匆匆赶来，看到平安的小儿子，老泪纵横，对着林薇连连叩首：“多谢太后娘娘救命之恩！宁家上下，永世不忘！”
林薇扶起他：“国公爷起来吧，当务之急是查清归尘阁的底细。你儿子醒了，问问他被抓时的情形，或许能有线索。”
宁国公连忙应下。
傍晚时分，瑾轩喝了药，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开始安稳地睡了。
林薇松了口气，刚想歇会儿，苏辰逸就来了，脸色凝重。
“太后，楚玉恒招了。”苏辰逸递上供词，“他说归尘阁的阁主与九皇子有旧，宫里的内鬼，是御膳房的刘总管。”
林薇瞳孔一缩。
九皇子？那个向来不问政事，只知吟诗作对的闲散王爷？
“刘总管？”她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胖太监，负责皇室的饮食，若是他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楚玉恒还说，归尘阁在京城布了很多眼线，用特制的香囊传递消息，那香囊里掺了蛊粉，闻多了会让人精神恍惚。”苏辰逸补充道，“他与归尘阁约定，等边境事成，就里应外合，废了小殿下，扶持九皇子登基。”
林薇捏紧了供词，指尖泛白。按照常理分析，楚玉恒谋逆是假，借叛乱搅乱朝局，帮九皇子夺权才是真？
而归尘阁，就是九皇子手里最阴毒的一把刀？
“刘总管呢？”
“已经控制住了，正在审问。”苏辰逸道，“只是九皇子那边……”
“暂时不动。”林薇沉声道，“没有确凿证据，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你派人盯着他，查他与归尘阁的往来。另外，让人悄悄搜查宫里所有角落，把那些带蛊粉的香囊找出来。”
苏辰逸领命而去。
林薇走到窗边，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九皇子，归尘阁，楚玉恒，还有那个神秘的阁主……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时，宫女来报，宁萱儿的弟弟醒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太后。
林薇立刻赶过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宁萱儿怀里，看到林薇，小声说：“我被关在一个有很多瓶子的地方，瓶子里有虫子……有个戴银面具的人说，要让小殿下变成傀儡，还要让太后娘娘……永远睡过去。”
戴银面具的人？林薇心头一震，这应该就是归尘阁的阁主了。
“他还说，月圆那天，要在祭天的酒里放东西……”
中秋祭天，是皇室最重要的仪式，文武百官都会参加。
比上次的家宴，要隆重n倍。
若是在酒里下蛊……林薇不敢想下去。
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谢谢你告诉哀家，你很勇敢。”
送走宁家的人，林薇立刻让人去查戴银面具的人，又让人加强中秋祭天的安保。
夜色渐深，她却毫无睡意，坐在灯下，一遍遍看着楚玉恒的供词。
忽然，她发现供词里提到，楚玉恒曾在边关见过九皇子的亲信，那人手里拿着一块刻着“月”字的玉佩。
月字玉佩？林薇想起太皇太后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说是早年一个故友送的。
难道太皇太后的故友，与九皇子有关？甚至与归尘阁有关？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太皇太后是可以信任的，可现在……
窗外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凄厉刺耳。
林薇握紧了拳头，不管这背后是谁，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为了瑾轩，为了自己，这场仗，她必须赢。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九皇子府里，一个戴银面具的人正对着九皇子冷笑：“太后比我们想的聪明，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中秋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九皇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真的要这么做吗？若是败露……”
“败露？”银面人笑得阴狠，“等你坐上龙椅，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脸上，一个贪婪，一个狰狞。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九皇子的背后，若隐若现的出现一张符。其上有“傀儡”字样。
他的目光也藏着陌生的感觉，不属于这个宫殿。
夜色如墨，浸透了皇城的每一寸角落。
林薇坐在瑾轩床边，听着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指尖却依旧冰凉。
苏辰逸派人来报，宫里搜出了近百个掺有蛊粉的香囊，多藏在各宫的摆件缝隙里，连太皇太后的宫里，都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