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百叶窗关得严实，只留一道缝隙漏进些许天光，恰好落在林辰面前的文件上。他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
苏氏集团昨晚深夜调整了城西地块的投标方案，新增的智能家居模块，与辰星上月申请的专利高度重合。
“林总，”
张恒推门进来，黑色西装的袖口沾着点雨水，“这是王氏集团最新的资金流向报告。”
他将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放在桌上，边缘印着银色的星辰暗纹，这是辰星内部最高级别的机密文件标识。
林辰翻开文件，目光在某页停住。王浩宇上周通过离岸账户转移了一笔资金，收款方是苏氏集团的副总苏明哲。附页的转账记录旁，贴着张模糊的照片
——
苏明哲在地下停车场接过王浩宇递来的棕色信封，信封角落露出半截招标图纸的边角。
“苏明哲和王浩宇勾结多久了？”
他问，指尖在照片上敲了敲。
“至少半年。”
张恒递过一杯温水，“苏氏内部的消息，苏明哲一直想取代苏清月的位置。这次城西项目，他负责的建材采购环节，已经给王家透露了三次底价。”
林辰没说话，点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屏幕亮起时，张恒识趣地退到门口。文件夹里存着苏清月的资料，从大学成绩单到苏氏董事会的发言记录，甚至包括她三年前提交的一份被驳回的科技地产提案。最后修改日期显示是昨天深夜，旁边用红色批注写着：“智能家居模块可兼容辰星专利，需提前沟通。”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的声音：“林总，苏氏集团的苏副总来了，说有急事见您。”
林辰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半。比他预计的早了半小时。“让她上来。”
苏清月走进办公室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她穿着件驼色大衣，手里攥着份文件，指节泛白。脖子上的星辰项链被高领毛衣遮住，只露出半截铂金链条。
“坐。”
林辰示意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张恒，倒杯咖啡。”
“不用了。”
苏清月将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苏氏修改后的投标方案，你看看。”
文件封面印着苏氏的
logo，边角有明显的折痕，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林辰翻开方案，目光在智能家居模块那页停留许久。苏清月的笔迹娟秀却有力，在关键数据旁用荧光笔让了标记，其中几处计算公式，和他昨晚在她资料里看到的提案如出一辙。
“这个模块，用了辰星的专利技术。”
他抬头时，恰好看到她捏着大衣纽扣的手顿了一下。
“我知道。”
苏清月的声音有些发紧，“我已经让法务部准备专利授权申请了，费用按市场价算。”
她从包里拿出份授权协议，“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让他们尽快走流程。”
林辰接过协议，注意到末尾的签名处，苏清月的名字已经签好，墨水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他想起三年前那份被驳回的提案，也是这个签名，只是那时的笔锋还带着几分青涩。
“不用走流程。”
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辰星免费授权。但有个条件。”
苏清月抬眸：“什么条件？”
“项目落地后，智能家居系统的运维交给辰星。”
林辰将签好的协议推回去，“这是辰星拓展地产渠道的第一步，对你我都有好处。”
苏清月捏着协议的手指松了些。她来之前让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甚至打算让出三个点的利润，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为什么帮我？”
她问，目光落在他桌角的蓝色文件上
——
封皮的星辰暗纹和她包里那份苏氏机密文件的标识，有着微妙的相似。
“我们是契约夫妻。”
林辰端起温水喝了一口，“你的项目成功，对我没坏处。”
他话锋一转，“苏明哲最近和王浩宇走得很近，你知道吗？”
苏清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苏明哲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从里面传来：“王公子放心，清月那个方案漏洞多着呢……
建材采购这块，我已经给你留了后门……”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苏清月关掉录音笔：“昨天在董事会，他还当众质疑我的方案，说辰星不可能免费授权专利，暗示我和你有不正当交易。”
林辰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想起资料里写的
——
苏明哲是她二叔的儿子，从小就处处和她竞争。三年前那份被驳回的提案，正是被他以
“风险过高”
为由带头否决的。
“需要帮忙吗？”
他问。
苏清月摇了摇头：“苏氏的家事，我自已能处理。”
她站起身，“协议我拿走了，谢谢。”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桌角的蓝色文件上：“那是……
王家的资料？”
林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文件封皮朝上，“王氏集团”
四个字清晰可见。“嗯。”
他没隐瞒，“张恒刚整理好的。”
苏清月的呼吸顿了一下：“能借我看看吗？特别是……
建材采购那块。”
林辰将文件递过去。她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文件很沉，里面夹着厚厚的发票复印件，其中一张的日期显示是上周三，供应商是王家控股的建材公司，金额恰好是苏氏采购预算的三倍。
“这些……”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明哲签的字。”
林辰靠在椅背上，“每一笔都高于市场价，差价进了他的私人账户。”
苏清月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的字迹扭曲，和她记忆里苏明哲工整的签名截然不通。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枚玉扳指，内侧刻着的
“苏”
字，笔锋和这签名有着诡异的相似
——
都带着刻意模仿的生硬。
“谢谢。”
她把文件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某种证据。
“王家的酒会，记得穿红色。”
林辰突然说。
苏清月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们约定好要一起出席。“知道了。”
她拉开门，正好撞见站在走廊的张恒。他手里拿着个相框，看到她时慌忙往身后藏，却还是露出了一角
——
照片上是个小女孩，脖子上挂着枚星辰吊坠，站在银杏树下。
“那是……”
她刚要问，张恒已经低下头：“苏小姐慢走。”
电梯下降时，苏清月翻开那份蓝色文件。夹在最后一页的，是张辰星集团的专利授权补充协议，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苏明哲模仿苏董签名多年，可查三年前建材招标案。”
她猛地抬头，电梯镜面映出自已震惊的脸。三年前的招标案，正是苏明哲第一次接手重要项目，也是母亲去世后，父亲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
只因她质疑项目预算过高。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父亲的短信：“明哲说你去了辰星，城西项目不准和林辰合作，否则就把你赶出苏氏。”
苏清月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按下回复键：“爸，三年前的建材招标案，你再查一次。”
走出辰星大厦，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抱着文件站在路边，看到张恒的车停在街角，车窗降下，他正拿着那个相框打电话，语气焦急：“医生说妹妹的手术费还差五十万……
我知道，不能再麻烦林总了……”
苏清月突然想起林辰文件里的红色批注，想起他递过来的温水，想起他说
“穿红色适合你”
时眼底的温度。她拿出手机，给林辰发了条短信：“智能家居模块需要你的技术团队协助，下午三点有空吗？”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随时。”
她站在阳光下，摸了摸毛衣下的星辰项链。吊坠的棱角硌着皮肤，像是某种提醒。怀里的文件沉甸甸的，仿佛装着苏氏的未来，和一个她刚刚开始触碰到的，关于林辰的秘密。远处的辰星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像一颗巨大的星辰，悬在城市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