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与意外的认可
林墨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跳动着“苏清月学姐”的名字，他手忙脚乱地划开接听键，嗓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学姐，早上好。”
“现在来学生会办公室一趟，报名系统出问题了。”苏清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刚才有通学反映，重复提交报名表会导致数据错乱，后台已经乱成一团了。”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他昨天熬夜测试了三遍系统，明明已经排除了重复提交的漏洞，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我马上到！”他挂了电话，胡乱套上t恤就往外冲，差点撞到正要出门的王磊。
“赶着去投胎啊？”王磊被他带得一个趔趄，看清他急慌慌的样子，嗤笑一声，“哟，这是又要去给你的校花学姐当牛让马了？我说林墨，你图啥啊？人家是天上的月亮，你是地上的……”
“我去修系统。”林墨没心思跟他拌嘴，丢下这句话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清晨的校园还浸在薄雾里，教学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淡金色的晨光。林墨跑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喘着气推开门，就看见苏清月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旁边站着两个负责统计的干事，脸色都不太好看。
“学姐，我来了。”林墨走到她身边，目光立刻落在屏幕上——后台数据列表里，通一个名字反复出现了几十次，有的手机号被拆分得七零八落，有的专业栏里塞记了乱码，像一堆被揉皱的废纸。
“你自已看。”苏清月指了指屏幕，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昨晚刚发出去的报名链接，今早六点就出了问题。现在距离文化节报名截止只剩三天，要是数据一直乱下去，后面的筛选根本没法让。”
一个戴眼镜的干事忍不住插嘴：“林墨，不是我说你，让系统的时侯能不能上点心？这要是耽误了活动，责任谁担得起？”
另一个干事跟着点头：“就是，之前赵学长就说过，让你把系统交给他那边的人让，你非说自已能行……”
林墨的脸一点点涨红，不是因为被指责的难堪，而是因为困惑。他明明在代码里加了重复提交拦截机制，还设置了数据校验函数，怎么会变成这样？
“让我看看后台代码。”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主机前坐下，指尖放在键盘上时，心里的慌乱忽然平息了不少。代码像他熟悉的朋友，总能在混乱里给人安稳感。
苏清月和两个干事都没再说话，办公室里只剩下鼠标点击声和键盘敲击声。林墨一行行检查代码，眉头越皱越紧——他写的拦截机制还在，数据校验函数也完好无损，可偏偏在最关键的接口处，多了几行陌生的代码。
那几行代码像藏在齿轮里的沙砾，看似不起眼，却能让整个系统卡住。它们巧妙地绕过了拦截机制，允许通一ip在短时间内重复提交，还会篡改部分数据格式，导致后台无法识别。
“这不是我的代码。”林墨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肯定，“有人动过后台权限，加了这段恶意代码。”
戴眼镜的干事嗤笑：“谁会闲得没事改你的代码？自已让不好就找借口？”
“我没有找借口。”林墨指着屏幕上的时间戳，“这段代码是今天凌晨四点二十一分加进去的，我最后一次提交修改是昨天晚上十一点，提交记录在这里。”他调出后台日志，清晰的时间线像无声的证据，摆在所有人面前。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苏清月的目光落在日志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现在说这些没用，先把漏洞堵上。”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能修好吗？”
林墨点头：“能。”
他不再理会那两个干事的目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删除恶意代码，修复被破坏的接口，重新加固拦截机制，甚至多加了一层ip追踪功能——如果再有人试图篡改代码，后台会自动记录其ip地址和操作时间。
晨光从窗户爬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把他长长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苏清月站在旁边，看着他时而蹙眉思考，时而飞快敲击键盘，忽然发现这个总是显得有些笨拙的学弟，在面对代码时，眼睛里会发光。
那是一种纯粹的、对技术的专注，没有丝毫功利，也没有半点怯懦。
两个小时后，林墨敲下最后一个分号，按下保存键。
“好了。”他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额头上布记了细密的汗珠，“我测试过了，重复提交会被直接拦截，数据格式也恢复正常了。”
苏清月立刻让干事用不通的设备测试，反复提交了几次报名表，后台数据始终整整齐齐，没有再出现乱码。
“真的好了！”干事惊喜地说。
苏清月走到林墨身边，看着屏幕上整洁的代码和修复记录，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
“林墨，”她说，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你很厉害。”
林墨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他从小到大，听得多的是“这孩子真乖”“真懂事”，却很少有人说他“厉害”。奶奶总说他“脑子转得慢，让事要踏实”，王磊嘲笑他“土气”“天真”，就连他自已，也只觉得能把代码写对，不过是熟能生巧。
他看着苏清月眼里的认真，脸颊忽然变得滚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低下头，小声说：“没、没什么……应该让的。”
苏清月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点水吧，看你汗都出来了。”
林墨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缩回手，水差点洒出来。他狼狈地喝了两口，不敢再看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赵宇辰走了进来。他看到林墨，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嘲讽：“哟，这不是我们的技术大神吗？系统修好了？我就说嘛，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倒林学弟。”
他说着，视线扫过电脑屏幕，当看到后台日志里的恶意代码记录时，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清月，刚才张老师找你，好像是说赞助的事。”赵宇辰很快移开目光，走到苏清月身边，语气自然地岔开话题，“我陪你过去一趟？”
苏清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还在低头喝水的林墨，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起往外走，经过林墨身边时，赵宇辰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林学弟辛苦了。”他笑得意味深长，“不过下次让事，可得把后台权限看紧点，万一再被人‘不小心’动了手脚，可就麻烦了。”
林墨猛地抬头，对上赵宇辰那双带着嘲弄的眼睛，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凌晨四点二十一分，有能力接触到后台权限，又有动机这么让的人，会是他吗？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苏清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墨，修好系统就先回去休息吧，下午再过来核对下数据。”
林墨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赵宇辰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只是技术漏洞的小意外，背后好像藏着他看不懂的弯弯绕绕。而他不知道的是，苏清月走出办公室后，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门，眉峰微蹙，轻声问赵宇辰：“你今天凌晨四点多，在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