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口那空气,粘稠得能捏出水,刀疤脸前脚刚走人,这帮子杂役才敢松了那口憋着的气。脊背是塌了点儿,可谁他妈敢吭第一声?就老李头那手里攥着的扫帚杆子,咯吱咯吱地惨嚎,听着都快叫他掐断了!
周玉明还赖在地上哼唧,捂着胳膊,眼珠子可一点没闲着。圆脸那小师弟,嘴皮子抖得筛糠似的,眼巴巴瞅过来,跟逮着根救命稻草没两样。几个守矿道的家伙凑在一堆儿嘀嘀咕咕,声儿压得蚊子哼似的,可架不住他周玉明耳朵贼精!
“嗳,看见没?周师兄…那刀下来,他压根没挪窝儿?”
“就是劈实了啊!结果呢?嘿,黑风寨那孙子倒栽了葱!”
“瞧瞧,老子早说了吧!这位爷邪乎!野兔子撞他都能栽个大跟头,屁大点事算个球?”
那嗡嗡声越聊越大,眼瞅着就成了一团看不见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朝着秦远那孙子勒过去!
秦远那脸,比刚才挨刀疤脸威胁时还他妈青,死拧着眉头,背着手在矿道口兜磨,鞋底搓着石板吱哇乱叫。猛地!这老小子脚底板一钉,那双招子跟刀子似的,刮了一圈跟鹌鹑似的杂役,最后,“咔嚓”,钉在了地上那“病号”周玉明身上。
“周玉明!”秦远嗓子眼发干,那股子豁出去的味儿,硬得塞牙。“过来!”
周玉明心里头咯噔一下,操!坏菜了!慢腾腾爬起来,胳膊一甩装模作样就咧牙:“哎哟秦管事…这胳膊怕是让刀气扫了下…得赶紧回去糊点草药…”
“演你大爷!”秦远直接给他堵回去,眉头拧成死疙瘩,“刚那是他妈怎么回事?黑风寨的刀片子朝你招呼,怎么他那膀子倒废了?”
这话像冰坨子砸地,嗡一声,场子静得连喘气都他妈奢侈!所有人的眼珠子,跟钉子似的,“叮叮当当”全砸周玉明身上。就连地上那装瘸的瘦高个,都猛地一抬头,耳朵支棱得比雷达还灵!
周玉明心里早把秦远这老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脸上还得挤出个比哭丧还难看的笑:“管…管事您真逗乐呵!我哪儿知道啊?许是那好汉自个儿拿不稳家伙事儿?您瞅瞅我这胳膊,皮都没蹭破,全靠祖坟冒青烟…”
说着还把袖子往上撸,小胳膊儿光溜溜的,连条红道子都欠奉。这一露,可炸了锅!杂役们眼里的敬畏,蹭蹭往上冒——硬挨黑风寨的砍刀屁事儿没有?这他妈不是神仙是什么?
“青烟?”秦远信个鬼!可挑不出毛病来。他盯着周玉明瞅了半晌,活像要在他脸上找出花来。突然叹了口气,口气软得稀泥似的:“玉明啊…你也瞅见了。十斤下品灵石?咱这杂役区砸锅卖铁熬油渣也凑不出个零头。”
周玉明心里冷笑,操!来了来了!他耷拉着脑袋,就那副“我快不行了但我听着呢”的死样子:“管事您这意思…?”
“黑风寨三天后就到,矿道不能毁了!”秦远声儿压得死低,透着股儿不容商量的狠劲儿,“你听见了!点你名儿呢!现在整个杂役区,估摸就你这‘神仙’能让他们牙疼一阵儿!”
“我?!”周玉明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声儿都劈了叉,“管…管事!您可别拿小的开涮啊!我他妈就一柴房捡破烂儿的,昨儿让兔子撞了一下躺半宿!让老子对付黑风寨那帮子杀才?您快歇了吧!另请高明!高高手!”
这话半真掺假,他心里头那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硬干?找死!血契印和血条是他保命的根儿,露个屁都不能露!可要是真让黑风崽儿们砸了矿道?秦远这老东西能放过他?扣贡献点?罚苦役?妈的,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没他妈让你冲上去玩命!”秦远倒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话头硬邦邦的,“你就…就跟刚那样!唬住!让他们觉得碰你沾包儿!自个儿麻溜滚蛋!”
他说着,眼珠子溜了一圈鹌鹑似的杂役:“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对!周师兄出手,一准儿能行!”那瘦高个嚎得比杀猪还急,活像晚半拍就顶雷了!
“刀气?周师兄眼皮都不带眨的!黑风寨算个毛啊!”
“我们都听周师兄的!”
“周师兄给咱让主啊!”
好家伙,附和声跟打地鼠似的,这帮杂役找到了顶缸的,看周玉明那眼神,跟看亲爹没两样!周玉明瞅着这群把他架火堆上烤的“好通门”,气得后槽牙直痒痒——合着他妈你们怕死,就让老子这“病秧子”挡刀?
“我…”周玉明还想推,秦远那爪子已经重重拍他肩膀上了。
“定了!”秦远那手劲,差点给他拍地里去,“这三天,矿上的安稳,你给老子钉死了!矿道保住喽…”他顿了下,像是下了血本,“老子替你向上头请功!记大功一件!五十点贡献点!”
五十点?!周玉明眼皮抖了抖,心里头那点儿光亮了亮。穷得叮当响的他,恒古命泉虽好,没粮草也白瞎!可一想到黑风寨那雪亮的刀片子……后脊梁还是嗖嗖冒凉风。
“可我这身子骨…风一吹就倒……”
“伙房灵鸡汤!三只老母鸡天天炖!管够管饱!”秦远跟割肉似的立马加码,横竖铁了心拉他垫背!“矿洞里清淤的脏活儿不用你沾手!你就坐这儿!当爷!有事,吱声儿!”
话都撂这份上了,再推?就假了!周玉明心里早把秦远祖宗牌位掀翻了,脸上还得挤出个“逼上梁山”的苦瓜相,一拍大腿:“唉!行吧行吧!谁让老子顶着青竹峰的名头呢!为宗门!为兄弟!这口锅…老子背了!”
“好!”秦远肩头明显一松,差点秃噜下去,“是个带把的!要啥吱声!杂役区能动弹的,紧着你来!”
“倒也不用别的,”周玉明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近点,神神秘秘,“就是我这点‘硬气’活儿,知道的人多了,麻烦!这三天,兄弟们都机灵点,就当我来这矿洞窝着‘养伤’的,成不?”
这话正中下怀!周师兄越神秘莫测,那帮孙子才越怕!众人脑袋点得鸡啄米似的,连声道“明白!周师兄您歇着!”
秦远看他安排得人五人六,心头最后那点怀疑也散了,只当他真有压箱底的能耐,叮嘱几句“别逞强”,转身带人去清淤,那眼神可还时不时地往他这石头上剜,生怕他尥蹶子溜了。
周玉明找块背阴的石头,一屁股敦儿坐下。瞅着杂役们撅腚忙活的背影,嘴角那点儿弧度,跟偷油耗子似的。
保安?行!
老子的血皮厚实,耐操!
就是不知道黑风寨那帮子夯货,经不经得住他这“以血换血无上大法”的招呼!
手指头搓了搓,指尖那里还有丝血契印留下的温乎气儿。
三天?够把矿道这点儿犄角旮旯摸出花来!到时侯是坑是埋,是躲是跑,还不是大爷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至于那五十点和灵鸡汤…嘿,不吃?王八蛋啊!
周玉明伸个懒腰,后背往石头上一靠,眼皮子耷拉着像是养神,心眼子却早就散开了花,细细密密地裹住矿道周遭的山壁窄路——保安也得是个明白保安不是?岗哨在哪儿总得先踩熟喽!
阳光打树叶子缝里漏下来,泼了他一脸晃眼的光点子。
鬼知道,这石头上一靠跟病猫似的小杂役,肚里头已经把三天后的“保安差事”,捣鼓成一出稳赚不赔的大买卖!灵鸡汤?嗞溜…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