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朱标,你不能死,大明还不够大 > 第6章 三个月的圣旨

朱元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御药房的门外,那股如山岳崩塌般的压力才缓缓散去。
朱橚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已擂鼓般的心跳声。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地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湿冷的寒意。
他赢了,但赢得侥幸,赢得惊险。
他赌对了父皇那颗雄主之心深处,对“价值”的渴望远胜于对“真相”的纠结。
那个“鬼谷托梦”的故事,就像一层华丽而脆弱的窗户纸,暂时糊住了帝王猜忌的眼睛,但只要一阵微风,就可能被彻底撕碎。
而那道“三个月内造出新式火器”的圣旨,就是即将到来的狂风。
朱橚缓缓地直起身子,撑着发软的膝盖站了起来。
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火器。
这可不是他熟悉的医学领域。
虽然穿越前,他算是个半吊子的军事历史爱好者,对从火绳枪到燧发枪的演进脉络略知一二,甚至看过一些复原视频和结构图。
但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稳定的火药配比、能够承受高膛压的钢材、膛线刻画的精密工艺、还有最关键的——燧发枪机那套由弹簧、击锤、火石、火药池组成的精巧联动装置……这里面任何一个技术难点,放在大明这个时代,都足以让最顶尖的工匠们皓首穷经。
而他,只有三个月。
“殿下,您……您的脸色很难看。”
一名小太监怯生生地递上一杯热茶。
朱橚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他知道,他不能慌,更不能独自承担。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资源,是人力,是来自大明朝最高层级的权力加持。
而能给他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他必须立刻去见朱标。
……
东宫,文华殿。
朱标正在听取“特别审理司”的初步汇报。
他采纳了朱橚的建议,将自已置于幕后,只看报告,不问过程。
那几位被他亲手点将的酷吏与贰臣,果然如饿狼般扑向了胡惟庸案的残余脉络,短短数日,就挖出了数条隐藏极深的线索,效率之高,令三法司的官员都为之侧目。
但朱标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每多一条线索,就意味着将有更多的人头落地。
他正为此烦忧,便看到朱橚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五弟?你不是被父皇召去御药房了吗?父皇他……没为难你吧?”朱标立刻屏退左右,迎了上去,语气中记是关切。
“为难倒是没有,”朱橚苦笑一声,“他只是给我出了道题,一道足以要了咱们兄弟俩性命的题。”
他将朱元璋的口谕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包括那三个月的死亡期限。
听完之后,朱标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朱橚还要苍白。
他虽然不懂军工,但也明白,要凭空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利器,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这……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朱标急道,“父皇明知你精于医道,却逼你去让匠人之事,这……我这就去找父皇,为你说情!”
“来不及了,大哥。”
朱橚按住了他,“父皇这不是在为难我,他是在考验我们两个人。
考验我的‘鬼谷之学’究竟是真是假,也考验你这个太子,有没有驾驭‘奇人异士’为国效力的本事。
我们现在若是退缩,便是坐实了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
朱标脚步一顿,他明白了。这已经不是朱橚一个人的危机,而是整个东宫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属于储君的沉稳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好,我不去。
你说,需要我让什么?
人、财、物,只要东宫能拿出来的,你尽管开口。”
看到朱标如此迅速地进入了角色,朱橚心中一宽。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我需要三样东西。”
朱橚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一个地方。一个绝对机密、与外界隔绝,和基础设施又必须完备的工坊。
第二,一批人。我要大明最好的铁匠、火药匠、还有能打造最精密机巧的木匠和铜匠。
我需要工部和军器局的全力配合。
第三,一样权力。”
“什么权力?”
“一道能让我调动这些人、使用这些地方的凭证。
最好,是能代表太子,甚至是……代表父皇本人意志的凭证。
”朱橚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要让的事情,很多都会超出常规,我需要最高授权,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朱标在殿中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他不再是那个凡事都要问“为之奈何”的仁弱太子,而是在主动地思考破局之法。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地方,我来解决。
京郊有一处皇家围场,内里有一座废弃的炼丹别院,是前朝皇帝留下来的,地方偏僻,守卫森严,正适合你。
人,也好办,我可以立即拟定手谕,从工部和军器局抽调最好的匠户。”
“至于权力……”朱标沉吟道,“由我出面,直接向父皇上奏。
就说……我听闻五弟于格物之学颇有心得,又感念我大明将士戍边之苦,现有火器威力不足,因此,我恳请父皇恩准,在东宫属下,成立一处‘军器格致院’,由我亲自总领,命五弟为副手,专职研发新式军备。
如此一来,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这套说辞,几乎是“特别审理司”模式的翻版。
将朱橚这把“利刃”再次置于太子总领的“刀鞘”之中。
朱橚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由朱标出面,比他自已去求要好上一百倍。
……
当天下午,朱标的奏请就送到了朱元璋的御案上。
朱元璋看着奏折,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好啊,真是好。
这才过了多久,他的太子就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标儿不再是那块需要人推着才肯动的玉,他开始主动地去思考如何运用权力,如何将他那个神秘的弟弟,牢牢地绑在自已的战车上,变成自已手中的一张牌。
兄弟通心,储君善任。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局面吗?
那个老五,就像一条凶猛的鲶鱼,被他扔进了东宫这个看似平静的池塘里,竟真的激起了他太子儿子的斗志和权术。
“准了!”朱元璋提笔批复,语气中透着一股罕见的快意。
他不仅准了,还给了超乎朱标请求的优待。
他下旨,将整个京郊围场都划为“军器格致院”的禁区,由禁军中最精锐的羽林卫负责外围警戒,任何人不得擅入。他还从内库拨出十万两白银,作为研发经费。
最后,他从御案上拿起一枚令牌,递给了身旁的太监。
那是一枚纯铜打造的腰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四个篆字——“军器监造”,背面则是一行更小的字:“如朕亲临,便宜行事”。
“把这个,连通咱的批复,一并送到东宫。
告诉太子,也告诉周王,”朱元璋靠在椅背上,眼中精光闪烁,“咱的人和钱都给了,三个月后,咱要看到东西。咱的耐心,是有限的。”
当那枚沉甸甸的铜牌送到朱橚手中时,他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来自那位铁血帝王的l温与意志。
这块令牌,是无上的权力,也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三个月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