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吃完药后靠在叶尘身上上睡着了，呼吸均匀了许多，小脸不再像刚才那样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叶尘轻轻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指尖触到妹妹温热的额头，心里稍稍安定，可目光落向储物间门口时，那股寒意又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
病床的拖痕！！！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突然扎进脑海。
瑶瑶明明说灯一灭就钻了床底，全程没碰过床铺，那被扯到地上的被子、床单上蜿蜒的深色印记，还有那道从床边一直拖到门口的、带着粘液的痕迹……到底是谁留下的？
叶尘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的纹路，那里的暖意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点若有若无的余温。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底成形：当时病房里，除了躲在床底的瑶瑶，还有别的“东西”。
那个“东西”或许一直躺在病床上，或许是在瑶瑶躲起来后才爬上去的。而怪物闯进病房时，拖走的根本不是妹妹，而是那个“东西”。那道拖痕，是那个“东西”被拖拽时留下的。
也就是说，是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替瑶瑶引开了怪物的注意力。
叶尘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不敢再往下想——那个“东西”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瑶瑶的病床上？它是有意保护妹妹，还是仅仅是巧合？
拖痕的事还没散去，另一个细节又猛地撞进脑海——那盒药。
刚才瑶瑶咳得喘不上气时，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恰好掏出了药，说是什么医生掉落的。可叶尘清楚记得，瑶瑶吃的这种缓释药是特殊处方，只有住院部药房能领，而且每盒都印着专属编号。他刚才匆匆一瞥，那药盒上的编号模糊不清，更像是临时贴上去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在瑶瑶断药病危时，就有人“恰好”捡到一盒对症的药？
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猛地窜出来：会不会，当时被拖走的才是真正的瑶瑶？
那现在睡在他身边的是谁？
叶尘的目光僵硬地落在妹妹脸上。她的眉毛很淡，眼角有颗小小的痣，这些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可刚才她说话时，提到张医生眼睛是“黑洞”的样子，语气里的平静太异常了，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恐惧的孩子该有的反应。还有她攥着玩偶的力道，那只缺了耳朵的兔子，是瑶瑶最宝贝的东西，可此刻被她捏得变了形，她却浑然不觉。
右臂的纹路突然一阵刺痛，像是有细针在扎。叶尘猛地回神，看见瑶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很空，没有平时的依赖，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哥，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没什么温度。
叶尘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几乎喘不过气。他强迫自已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看你睡得香，怕你着凉。”
“哥，你冷吗？”她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和平时一模一样。
叶尘的后背瞬间爬记冷汗。他扯出个僵硬的笑，摇了摇头：“不冷，哥给你盖好衣服。”他伸手去拉外套，指尖擦过瑶瑶的手背——那温度低得吓人，根本不像刚发过烧的孩子。
“刚才那个阿姨的药，好甜呀。”瑶瑶突然说，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比护士姐姐给的甜。”
叶尘的心脏骤然缩紧。那种缓释药带着明显的苦味，瑶瑶以前每次吃都要皱半天眉，怎么可能觉得甜？
所有的巧合像串起来的锁链，死死勒住了他的喉咙：恰好出现的药，不合常理的平静，对玩偶的陌生，还有那句关于“甜味”的谎言……
一个可怕的猜测几乎要冲破胸膛：真正的瑶瑶，或许早就被那道拖痕带走了。现在这个“妹妹”，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它在模仿瑶瑶，用这些精心设计的“巧合”让他放下戒心。
叶尘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强迫自已露出温和的表情，轻轻拍了拍瑶瑶的后背：“睡吧，等天亮了，哥就带你回家。”
瑶瑶眨了眨眼，重新闭上眼，嘴角的笑意却没散去，在昏暗里显得格外诡异。
叶尘缓缓收回手，掌心全是冷汗。他不敢再想，更不敢戳破——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瑶瑶是否还活着。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把这个念头死死压在心底，像埋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右臂的纹路还在隐隐发烫，像是在无声地预警。叶尘望着储物间门外的黑暗，第一次觉得，比怪物更可怕的，是身边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