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叶尘几乎是凭着记忆在巷子里穿行。温热的雨水顺着头盔缝隙往衣领里钻，黏在皮肤上竟有种奇异的灼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毛孔往里渗。
他没注意到，左臂内侧那道从小就有的淡金色纹路，正随着这温热的雨势慢慢舒展。原本模糊得像水渍的线条，此刻正一点点变得锋利——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被唤醒，边缘泛着极淡的金光，顺着血管的走向微微搏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转。
这异样的变化没带来任何疼痛，只有种隐秘的暖意，从纹路深处漫出来，悄悄驱散着他四肢因恐惧而泛起的僵硬。叶尘一门心思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路牌，脑子里全是叶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根本没察觉自已身l里正在发生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改变。
电动车碾过一块松动的井盖，剧烈的颠簸让他下意识扶住车把，指尖触到的金属车把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和雨水一样的温度。他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已太紧张产生了错觉，手猛地加了油门。
住院部的灯光就在前方百米处，可那栋白色的建筑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本该亮着灯的病房窗口，此刻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雨里闪烁，像濒死者的眼睛。
叶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臂上的纹路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骤然亮了一下，又迅速隐没在湿透的衬衫下。
住院部的玻璃门被叶尘撞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骨头错位的动静。雨丝斜斜地扎进来，打在他脸上，混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凉得发腻。
二楼楼梯口的感应灯没亮，叶尘摸黑往上爬，右手下意识搭上扶手——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凉的金属，而是一种滑腻的温热。
他猛地缩回手，打开手机电筒照过去。
光柱刺破黑暗的瞬间，叶尘胃里一阵翻涌。
在扶手表面，布记了纵横交错的爪痕，深的地方几乎要把管壁戳穿，边缘还挂着暗红色的碎肉。而那些交错的沟壑里，全灌记了半凝固的红色粘液，顺着扶手的弧度缓缓往下淌，在阶梯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被他刚才踩过一脚，印出个模糊的血脚印。
“瑶瑶……”他咬着牙念出妹妹的名字，强迫自已移开视线。右臂内侧的纹路突然热了起来，那道淡金色的印记像是活了过来，顺着血管的走向轻轻搏动，奇异的暖意流遍四肢，压下了那股几乎要让他瘫软的恐惧。
这纹路是他出生就带有的，几条线条组成，父母总说这是福气的记号。可此刻，那些原本浅淡的线条竟在发烫中变得锐利，边缘泛着细碎的金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他攥紧手机，光柱在前方摇晃，照亮走廊尽头307病房的门牌。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和扶手上的粘液味如出一辙。
叶尘放轻脚步走过去，右手按在门把上——金属冰凉，和扶手的温热形成诡异的对比。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
病房里空无一人。
被子被掀到地上，床单上有个深色的人形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叶尘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定格在墙角的通风口——铁栅栏被掰弯了，边缘沾着通样的红色粘液，而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类似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瑶瑶？”他声音发哑，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叶尘立刻转身，手机光甩向门口的瞬间，瞥见走廊对面的护士站里，有个高大的影子正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
那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光线，猛地顿住。
叶尘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把防身的折叠刀，早上匆忙出门时忘了带。他退了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右臂的纹路突然烫得厉害，淡金色的光透过湿透的衬衫映在地面，像一汪跳动的火焰。
护士站里的影子缓缓转过身来。
手机光恰好照在它脸上——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片模糊的血肉，五官的位置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粘液，顺着下巴滴落在白大褂上，洇出一朵朵丑陋的花。
叶尘没敢再看，转身就往通风口跑。他不知道妹妹在哪里，但他知道，现在必须活下去。右臂的纹路越来越烫，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守护，那股暖意顺着手臂流到掌心，让他在抓起桌上的金属水杯时，指尖稳得惊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粘液滴落的“嗒嗒”声，像死神的秒表在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