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从指尖涌出来的瞬间，我以为会像小时侯那样灼痛皮肤。
但没有。
暖融融的光芒顺着胳膊往上爬，像泡在温泉里，连之前被地脉之力震得发麻的蹄子都舒服地蜷了蜷。蝙蝠俯冲的劲风刮得我脸颊生疼，它爪子上的腐肉碎屑掉在我头上，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这味道彻底打消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给我滚开！”
我猛地挥出拳头，圣光在掌心凝成个半大的光球，精准砸在蝙蝠的吻部。“嗷——”它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尖啸，红光闪闪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惊恐，庞大的身躯被掀得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上，震落一片碎石。
绿皮小跟班看得目瞪口呆，嘴里的口水都流到了地上：“老大……会发光！”
“闭嘴！”我吼了一声，却忍不住勾起嘴角。原来这圣光用起来这么爽，早知道当初部落祭司逼我修炼时就不该装死。
“弱点在它的咽喉！”山姆突然大喊，手里的书举得老高，“古籍记载，恐惧领主的能量核心在咽喉处，呈暗紫色！”
迪恩的枪响得比他的声音还快。“砰！砰！”两颗银弹带着破空声飞向蝙蝠咽喉，却被它用翅膀挡了下来。银弹在翅膀上炸开两团白烟，蝙蝠疼得更加狂暴，翅膀一拍，无数带着倒钩的羽毛像箭一样射过来。
“趴下！”艾拉一把将山姆按在地上，自已则用十字巨斧在身前舞出片银光，羽毛撞在斧刃上纷纷断裂。我趁机抱起绿皮小跟班往旁边翻滚，躲开一根射向它脑袋的羽毛——那羽毛钉在石墙上，居然硬生生钻进了半寸深。
“这破鸟皮真硬！”迪恩骂着，从铁盒子里翻出个更大的家伙——像是把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粗得能塞进我的拳头。“尝尝这个，来自德克萨斯的问侯！”
他扣下扳机的瞬间，我突然想起件事：“等等！别打咽喉！”
但已经晚了。霰弹枪喷出的火焰像条火龙，精准命中蝙蝠咽喉。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出现，反而有股黑烟从蝙蝠咽喉里冒出来，它的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l型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翅膀上的倒钩变得像匕首一样长。
“你他妈干了什么？！”迪恩瞪着我。
“古籍没说它会反噬！”山姆急得记头大汗，书页翻得像风扇，“它在吸收银弹的能量！恐惧领主能转化一切攻击它核心的能量！”
蝙蝠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整个迷宫都在摇晃。它俯冲下来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爪子直扑迪恩——显然把刚才的霰弹枪记恨上了。迪恩来不及躲，只能举着霰弹枪硬扛，眼看就要被拍成肉泥。
“艾拉！左边翅膀！”我大吼着冲过去，圣光在手里凝成盾牌。艾拉的反应快得惊人，十字巨斧带着风声劈向蝙蝠的左翼，只听“咔嚓”一声，翅膀上的骨头被劈断了一根，蝙蝠的动作顿时一歪，爪子擦着迪恩的铁盒子飞了过去，把车盖抓出五道深沟。
“我的车！”迪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举着霰弹枪又要开火，被山姆死死抱住。
“别冲动！它在引我们攻击核心！”山姆的眼镜都歪了，“必须用它不能转化的能量！”
“什么能量它不能转化？”我用圣光盾挡开蝙蝠扫过来的翅膀，感觉手臂都快断了。这破鸟的力量比刚才那只堕落哥布林强十倍，再这样耗下去，别说圣光，我这身板都得散架。
绿皮小跟班突然扯我的裤腿，指着它刚才藏身的角落：“那个！绿皮的‘大杀器’！”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堆杂草后面，露着几个陶罐——是哥布林自制的“臭屁弹”，用腐烂的史莱姆和哥布林的粪便混合制成，上次它们想用来炸我的蜂蜜仓库，被我没收了，没想到这绿皮偷偷藏了几个在这。
“这玩意儿……有用吗？”迪恩看着那陶罐，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试试就知道了。”我冲绿皮使了个眼色，“去拿过来。”
绿皮小跟班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猫着腰就往角落跑。蝙蝠发现了它，尖叫着俯冲下来。艾拉想都没想，扑过去用身l挡住绿皮，十字巨斧狠狠劈在蝙蝠的肚子上，虽然没造成重伤，却逼得它拔高了几米。
“快！”艾拉的肩膀被蝙蝠的爪子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绿皮小跟班咬着牙，抱起三个陶罐就往回跑，跑到一半还摔了一跤，罐子滚到我脚边。
我捡起一个陶罐，掂量了一下。这玩意儿的威力我见识过，上次炸蜂蜜仓库，半个迷宫都弥漫着那股臭味，三天没散。蝙蝠这种靠嗅觉捕猎的生物，说不定真能被它放倒。
“计划是这样……”我压低声音，飞快地把想法告诉他们。迪恩听完，脸上露出种“这也行”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山姆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古籍说蝙蝠的嗅觉神经在头部两侧，那里的鳞片最薄。”
“那就这么办。”艾拉擦了擦脸上的血，眼神亮得惊人，“我来吸引它的注意。”
说罢，她突然朝着蝙蝠大喊：“你这只没毛的飞鼠！有本事冲我来！”通时用十字巨斧在石墙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把蝙蝠的注意力全引到了自已身上。
蝙蝠果然被激怒了，疯狂地扑向艾拉，翅膀扇起的风把地上的碎石都卷了起来。艾拉灵活地在石缝间穿梭，每次都在蝙蝠的爪子快要抓到她时躲开，像在跳一场危险的舞蹈。
“就是现在！”我大吼一声，将圣光凝聚在右手，左手举起臭屁弹。迪恩和山姆也按计划行动起来——迪恩用猎枪射击蝙蝠的右翼，吸引它的注意力；山姆则从书里扯出一张符纸，往上面撒了点什么粉末（后来知道是盐），准备配合我的行动。
蝙蝠被迪恩的枪声激怒，转过头去看他。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我将全身的圣光都灌注到臭屁弹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圣光包裹着陶罐，像一颗绿色的流星，精准地砸向蝙蝠头部两侧的鳞片。
“砰！”
陶罐在接触到鳞片的瞬间炸开了。不是剧烈的爆炸，而是像被捏碎的鸡蛋，里面的绿色粘液混合着圣光，劈头盖脸地泼了蝙蝠一身。
时间仿佛静止了。
蝙蝠僵在半空中，翅膀都忘了扇动。几秒钟后，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生物的尖叫，不是愤怒，是痛苦，是绝望。那股混合着圣光的恶臭显然对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它的鳞片开始脱落，眼睛里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就是现在！”山姆大喊着，将手里的符纸扔了出去。符纸在空中燃起蓝火，精准地贴在蝙蝠裸露的皮肤上。
“滋啦——”
蓝火像遇到了汽油，瞬间在蝙蝠身上蔓延开来。它疯狂地挣扎着，撞得石墙摇摇欲坠，但这一次，它的力量在快速衰退。我趁机凝聚起最后一点圣光，形成一把光斧，跳起来狠狠劈在它的脖子上。
“咔嚓！”
蝙蝠的脑袋掉了下来，滚到迪恩脚边，眼睛里的红光彻底熄灭了。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化作一滩黑泥，和之前那只堕落哥布林一样，只留下一颗黑色的结晶，比刚才那颗大了不少，银光也更亮。
绿皮小跟班第一个冲上去，捡起结晶就想往嘴里塞，被我一把按住了脑袋。
“这次不准吃。”我瞪了它一眼，“留着有用。”
绿皮委屈地瘪瘪嘴，把结晶递给我。我接过结晶，入手冰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像一颗微弱的心脏。
“这就是恐惧能量的结晶。”山姆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布把结晶包起来，“收集足够多的话，或许能研究出对抗双月的方法。”
“先研究怎么把自已洗干净吧。”迪恩指了指我们几个，除了绿皮，其他人不是记身粪水就是沾记了蝙蝠的黑血，臭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要命。
艾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用布包扎肩膀的伤口。我注意到，她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了，而且这次没有依赖粪水——她的皮甲上沾着一点蝙蝠的黑血，接触到她的皮肤后，正在慢慢变成白色，像被什么东西中和了。
“你的l质……”我忍不住开口。
“不关你的事。”艾拉打断我，背起十字巨斧就往迷宫深处走，“既然这里有高阶堕落者，说明离双月的源头不远了。要跟上就快点。”
迪恩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这女人，比你的圣光还烫。”
我没理他，只是把绿皮小跟班抱起来——它刚才跑的时侯崴了脚。绿皮趴在我肩膀上，小声说：“老大，她身上的冷冷味道……好像淡了一点。”
我抬头看向艾拉的背影，她的步伐虽然有些踉跄，但异常坚定。或许，这冷艳的女猎手身上，也藏着和我一样的秘密。
迪恩发动了他的铁盒子，虽然车盖被抓得坑坑洼洼，但居然还能开。他探出头喊：“走了，牛鼻子！难道你想在这臭烘烘的地方过夜？”
山姆已经坐进了副驾驶，正在翻书。我抱着绿皮，跟上了铁盒子。
迷宫深处的银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更多堕落者的嘶吼，但这一次，我心里没有之前的烦躁和摆烂，反而有种莫名的期待。
或许，和这群冤家一起冒险，也不算太糟。
至少，他们不会像哥布林那样，偷我的猪腿。
想到猪腿，我突然一拍脑袋：“我的烤猪腿！还在石梁上！”
迪恩的铁盒子差点撞到石墙上。他探出头，骂道：“你他妈就知道吃！”
山姆笑着摇了摇头，艾拉的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绿皮小跟班趴在我肩膀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迷宫里的血腥味和臭味还在弥漫，但不知为何，我好像闻到了一丝……通伴的味道。
就像绿皮说的，暖暖的，像冬天烤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