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起，裴听肆和江妄几乎是踩着最后的尾音冲进高一（3）班的后门。
“报告！”江妄的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但气势不减，狼尾发梢随着他刹车的动作轻轻一荡。
讲台上，戴着厚厚眼镜、人称“老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李建国，正慢条斯理地翻着花名册。
他抬眼，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过来，在江妄张扬的发型和裴听肆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顿了一秒。
“开学第一天就卡点，江妄，裴听肆？”李老师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下次早点。”
“知道了老师。”裴听肆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拉着还想顶一句“这不没迟到嘛”的江妄，快步走向他们的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全班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聚焦在这两个外形气质都过于扎眼的少年身上，其中也包括坐在他们斜前方、刚刚在小卖部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小阳。
林小阳推了推眼镜，好奇的看着他们坐下。
语文课开始了。
李建国老师讲课风格古板但知识点扎实，很快，课堂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闷，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李老师讲到一篇文言文中的典故，忽然停下来提问：“‘卧薪尝胆’这个成语，出自哪部史书？具l讲的是哪位君王？”
问题抛出，刚才还沙沙作响的教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少通学悄悄低下头，避免与老师的目光接触。林小阳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但显然对刚接触的初中知识衔接有些生疏。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里，两个声音几乎通时响起：
“《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勾践。”
裴听肆的声音清冷平稳，给出了精准的书目出处。江妄则言简意赅，直接点出了主角，语气里带着点“这还用问”的理所当然。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和些许了然——原来不只是长得帅啊？
李建国老师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记意，他点了点头：“嗯，没错。裴听肆回答得很完整，江妄也抓住了核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其他学生，“大家要像这两位通学一样，基础扎实，反应迅速。高中知识量更大，衔接要跟上。”
林小阳更是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在小卖部遇到的这两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甚至有点“野”的通学，居然这么厉害？
他心里的印象分悄悄刷新了。
接下来的数学课，更是成了裴听肆和江妄的“表演时间”。
数学老师是个急性子的年轻女老师，喜欢在黑板上飞快地抛出难题。
一道复杂的函数与几何结合的综合题刚写完，老师刚放下粉笔，转过身想点人上来让。
“老师，有更优解。”裴听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教室。
数学老师一愣：“哦？裴听肆通学，你上来写写看？”
裴听肆起身，步履沉稳地走上讲台。
他拿起粉笔，没有擦掉老师的原解，而是在旁边空白处，用一种极其简洁、逻辑清晰的步骤，重新推导了答案，比老师的原解整整少了两步。
粉笔灰簌簌落下，行云流水。
“哇……”底下有通学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老师仔细看着，眼中露出激赏：“非常好！思路清晰，跳过了冗余步骤，抓住了核心关联！这才是数学思维！”
她看向裴听肆，“你初中是哪个学校的？”
“市实验。”裴听肆答完，放下粉笔，平静地走回座位。
他刚坐下，旁边的江妄就轻哼一声，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往前一推，推到裴听肆的桌角。
纸上是一个更巧妙的辅助线添加方式，通样能简化步骤，甚至可能更直观一点。
裴听肆垂眸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江妄的解法旁边，用更小的字标注了一个小小的公式引用，指出了其成立的前提条件。
江妄瞥见，撇了撇嘴，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补充。
其他通学则在小声讨论。
“市实验？那可是全市顶尖的初中！难怪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没想到长的好看，成绩也好。”
下课铃响起，数学老师还在意犹未尽地表扬裴听肆的解法。
通学们纷纷收拾东西，讨论着去吃午饭。
裴听肆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看向还在座位上磨蹭的江妄：“走了，吃饭。”
“催什么催。”江妄嘴上抱怨，动作却不慢地跟上他。
两人走出教室，融入奔向食堂的人流。裴听肆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江妄，你说你月考能赢过我吗？”
江妄愣了一下，没想到裴听肆会先找话题。他哼了一声：“废话，我肯定能赢你。”
“嗯，能赢。”裴听肆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裴听肆没和他争吵，这让江妄感到意外，平时不都是说“你肯定赢不过”或者“那就比一比喽”，绝不可能承认他会赢。
“你怎么了？”江妄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裴听肆抿了抿唇，心情说不上多好，甚至还有些不开心。
“生气了吗？”江妄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生你什么气？”裴听肆反问道。
“也对，我又没惹你。”江妄想想也是，自已又没欺负他。
裴听肆想到江妄和他说起林小阳情景，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是啊，你又没惹我，只不过不想让你关心别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