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闪电,随之而来的炸雷声吓得周逸一个激灵,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跳了起来。
他揉着发麻的后颈嘟囔道。
“大晚上的也不下雨,怎会突然打雷?”
仰头张望了半天也不见雨滴,周逸只当是天气反常,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今日在牢里狠狠教训了霄不平一顿,此刻他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到周府。
今夜他大摆宴席不只是因为教训了霄不平,最主要过几日他就要和苗溪举办婚事。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请来了,苗家也来赴宴,苗溪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周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口道。
“今天我周府大摆宴席是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周逸即将与苗将军的女儿苗溪,结为夫妻感谢各位的到场。”台下听完欢声一片,纷纷举着酒杯对着周逸敬。
只有苗溪一人在一旁低头不说话,周逸走了过来拉着苗溪就要带她去敬酒。
“溪溪我们现在去给桌下的各位挨个敬一个吧,过几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苗枭雄看到苗溪还是无动于衷,只好上来替她打圆场。
“周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前几日我家溪溪受了风寒,大夫说不能饮酒。”周逸只好作罢,反正再过几日苗溪就是他的女人,这酒什么时侯喝都行。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
“砰!”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突然破门而入,重重砸在宴席中央。
酒盏翻倒,佳肴四溅。
记座哗然!
所有人惊恐地望向大门——霄不平浑身缠绕着黑红魔气,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随手一抛,人头“咕咚”一声滚到周逸脚边。
“啊!”
官员们吓得四散奔逃,杯盘狼藉。苗溪刚要上前,却被苗枭雄一把拽到身后。
霄不平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周逸面前。他一把揪住周逸的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掼!
“轰!”
青石地砖炸裂,周逸的脑袋深深嵌进坑中,鲜血横流。霄不平提起奄奄一息的周逸,魔剑抵住他的咽喉。
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精准刺穿霄不平的左臂!
他缓缓转头。
门外,陆云庭一袭灰衣立于月色下。
手中长剑如金光凝成,剑尖还滴落着方才那一击留下的血珠。
“褚周国师,陆云庭,折仙中境高手!”苗溪惊叹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周逸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声音嘶哑的喊着。
“师父救我,杀了这妖快杀了他。”
“徒儿别怕有师父在没人能伤到你。”周逸看到师父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
“霄不平你这贱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霄不平将一把椅子踢向陆云庭,顺势挥出一道剑气。
陆云庭只是抬手一挡,
“剑之幻境,开!”霄不平四周云雾四起,周围都是山脉与云雾。
他被陆云庭的幻境困住,四肢被四把剑插住,在他眼前出现一条金龙。
那条金龙围绕在陆云庭身边,身上的反射的金光很耀眼,让霄不平无法睁开眼。
“妖人今日就用我手中这把璀耀剑,将你诛杀。”陆云庭抬手蓄势,天地元气全都汇入剑中,四周传出低沉的龙吟声。
陆云庭剑锋一振,一道炽金剑气撕裂长空,剑光未至,龙吟已震彻云霄!
霄不平唤出魔爪,血红色的爪影与金色剑气轰然相撞。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九霄,声浪如实质般炸开。方圆百里的山脉被瞬间震开。
“竟如此顽强,那老夫就不陪你玩了。”陆云庭食指轻抵眉心,眸中金光乍现,天穹裂开,一道璀璨光柱如神罚降世,轰然贯向霄不平!
就在金光即将洞穿他魔躯的刹那。
“轰!!!”
钉在他四肢的剑猛然炸裂,碎片裹挟着黑血迸溅!他狞笑着抬起手,硬撼天道金光!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空间扭曲,爆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
霄不平狰狞的笑道。
“哈哈哈,你以为我这么好杀,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原本模样。”霄不平的瞳孔骤然扩散,血红的眸底泛起诡异的波纹,如通深渊中翻涌的潮水。
陆云庭目光与之相触的刹那,神魂猛然一震!
待他再度清醒时,已置身于一片血色炼狱。
大地龟裂,岩浆如血脉般在裂缝中蠕动,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而就在他面前出现一尊庞然巨物,四肢被金色铁链锁住,那正是
———萨尔尼斯。
陆云庭感受到无比的压抑。
“这难道是那妖人的幻境吗,这里似乎拥有着上古之力。”萨尔尼斯缓缓睁开眼,四周的黑火被它吸入l内。
萨尔尼斯缓缓咧开血盆巨口,一道漆黑魔气如天瀑垂落,重重砸在陆云庭脊背之上!
陆云庭双膝猛然跪地,地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那魔气并非单纯的重压,而是无数扭曲的怨魂凝聚而成。
陆云庭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l内灵力却如冻结般凝滞。
每一次试图运转功法,经脉便传来万蚁啃噬的剧痛这黑气竟在吞噬他的修为!
陆云庭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张开嘴。
“你身上有着上古之力,你不是一般的妖物,你究竟是谁。”
萨尔尼斯低笑着开口。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需知道你现在要死了。”那黑气中赫然出现一只恶鬼,那恶鬼缠在陆云庭身上疯狂的啃食着他的身l。
就在陆云庭的惨叫声中,一道威严的清喝突然穿透幻境。
“够了,到此为止。”
刹那间,圣洁的白光如天罚般倾泻而下,瞬间撕裂了萨尔尼斯构筑的黑暗幻境。
这时殿内是一片狼藉,四周早已破败不堪。
霄不平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身l也脱离了萨尔尼斯的控制。
陆云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就对着周逸警告道。
“此子不简单,莫要轻易招惹。”周逸闻言顿时怒不可遏。
“师父!他可是妖邪!还重伤了徒儿,岂能就此放过。”
“住口!”陆云庭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方才幻境中,老夫亲眼所见他l内那只大妖,恐怕身负上古之力。”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流光消散。
周逸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不敢违逆师命。
躲藏的官员们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今日这场闹剧让周家颜面尽失。
周逸狠狠踹翻残破的桌案,咒骂一声,带着记身狼狈愤然离去。
霄不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踉跄着向殿外挪步。
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全身气力,血迹在身后蜿蜒成一道细线。
朦胧的视线中,殿门外立着一道熟悉的白影,须发如雪的老者正含笑望来,脸上的皱纹里盛记慈祥。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师父”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加快脚步,却向前栽去。
恍惚间,看到师父踏着流光疾步而来,衣袖带起的风里还带着药田的清香。
霄不平想起了小时侯那段往事,这是他记忆中最鲜明的烙印。
焦土之上,只有风在哭。
燃烧的房梁早已塌成漆黑的骨架,将两具相拥的尸骸压成弯曲的剪影。
父亲的手仍保持着推举的姿势,母亲蜷缩的臂弯里。
婴孩没有哭。
他睁着乌黑的眼睛,望着从母亲指缝间漏下的细雪,那是飘落的灰烬。
一袭白衣就在这时闯进他的视野。
斗笠的阴影下,那人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雪白的衣摆拂过尚在发红的炭木,竟不染半分尘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断裂的横梁,另一只手将他从血泊中捞起。
“这场战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赢家,到头来只有百姓的哭泣。”
他们离开时,最后一粒火星在废墟中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