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完月供的第二天，陆仁难得睡了个懒觉，结果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
客厅里，201室的老太太鬼正趴在电视柜底下摸索，老花镜滑到鼻尖，嘴里念叨着：“明明放这儿了……怎么就找不着呢……”
“您找什么呢？”陆仁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孙子的百日锁。”老太太鬼直起身，手里捏着块褪色的红布，“他明天生日，我想给他送回去，可锁不见了……好像跟我的记忆一块儿丢了。”
陆仁这才注意到，老太太鬼的身影比之前淡了些，像是蒙上了层雾。社畜鬼从天花板飘下来，小声说：“老年鬼执念浅，记忆丢多了会慢慢消散的。”
陆仁心里一紧——这老太太虽然总丢东西，好歹能帮着看公寓门，真没了还挺麻烦。他想起昨天从宅鬼那换来的“通关秘籍”，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阴阳便民超市：收售记忆碎片、执念物品，可用冥币兑换”。
“您别急，我帮您找。”陆仁揣上那沓一亿面额的冥币，抓起外卖箱就往外跑，刚到门口撞上凌清鸢。
“你去哪？”凌清鸢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里面露出桃木剑的剑柄，“说好今天教你画符的。”
“去超市买东西。”陆仁把老太太鬼的事一说，凌清鸢眼睛亮了：“阴阳超市？我只在古籍上见过，据说在午夜十二点的十字路口，用三枚铜钱就能召唤……”
“不用那么麻烦。”陆仁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图标是黑白元宝的app，“社畜鬼说现在能线上预约，直接送货上门。”
凌清鸢看着那app，表情像是见了鬼：“现在的阴间……这么先进？”
预约界面弹出“请选择商品类型”，陆仁点了“记忆碎片（老年专用）”，备注“寻找百日锁相关”，支付方式选了“冥币抵扣”。提交订单后，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再亮起时，界面显示“已接单，配送员：夜游神007号”。
“这就完了？”凌清鸢一脸不可置信，“不用念咒？不用开坛？”
“可能……搞活动简化流程了？”陆仁也不确定。
等了半小时，门铃响了。门口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脸藏在兜帽阴影里，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声音像冷风刮过：“陆先生的订单？签收一下。”
塑料袋里装着个玻璃罐，里面飘着几片闪着微光的碎片，凑近了能看到模糊的画面——一个婴儿抓着金锁笑，老太太在旁边拍手。
“这是……记忆碎片？”凌清鸢戳了戳罐子，碎片突然晃了晃，画面变成老太太把金锁塞进一个旧木盒，藏在公寓走廊的天花板里。
“找到了！”陆仁眼睛一亮，拉着凌清鸢往楼道跑。
两人踩着梯子撬开天花板，果然摸出个积记灰尘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小金锁，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老太太鬼飘过来，看到金锁瞬间哭了：“就是它！我记起来了……当年怕孙子弄丢，特意藏在这儿的……”
她捧着金锁，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谢谢你们啊……小房东，还有这位小道长。”
这时，陆仁的手机响了，是老太太的孙女打来的：“小哥，我奶奶说她找到老东西了，让我去长河公寓拿一下？她说……放在走廊天花板上？”
陆仁看着手里的木盒，又看了看旁边的老太太鬼，突然明白——有些记忆，从来没丢过，只是藏在了阴阳两界都能看到的地方。
送完金锁回来，凌清鸢突然说：“刚才那个夜游神，我好像在玄门协会的档案里见过，他生前是快递员，车祸去世后就成了阴阳配送员。”
她从包里掏出黄符和朱砂，铺在桌上：“来，我教你画‘忆魂符’，下次再遇到丢记忆的鬼，不用买也能找回来。”
陆仁学着她的样子画符，笔尖刚蘸上朱砂，就被凌清鸢敲了手背：“手腕要稳！你这画的是符还是蚯蚓？”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陆仁嘟囔着。
“我那是标准笔法！”凌清鸢瞪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看好了，起笔要藏锋……”
她的手指有点凉，陆仁的手突然僵住，符纸“啪”地掉在地上。社畜鬼在天花板上吹了声口哨，被凌清鸢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散落的符纸上。陆仁看着凌清鸢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冤种房东”的日子，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颜色。
手机“叮咚”响了，是新的外卖订单，备注：“长河公寓505室，要一份豆腐脑，多加糖，备注：我家老头子又藏私房钱了，房东你帮我盯盯？”
发件人：“爱唠叨的李奶奶”。
陆仁捡起符纸，对凌清鸢笑了笑：“走，先去送单，回来继续学画符？”
凌清鸢别过脸，声音闷闷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