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林芷刚洗完澡，正准备给自己泡一杯柠檬水，门铃却突然响了。
她怔了怔，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七分。
门外站着沈予恒。
他穿着深灰色长呢大衣，领口微敞，神色看起来比往常疲惫一些。
“出差刚回来？”
“落地就来了。”他说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她。
她下意识侧身让他进来，没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什么。
直到他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林芷才看到一只保温袋，里面装着一袋整整齐齐的夏威夷果仁，果壳全部去好，排列整齐地躺在密封袋里。
“上次你说你爱吃，但懒得剥，”他淡淡地说，“我记住了。”
林芷愣住。
沈予恒很少说这种人情味儿的话，他习惯把关心藏在提醒里，把情绪包在文件纸后。
但今晚，他好像换了种方式。
她声音低下去：“你亲自剥的？”
“当然。”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全程戴手套，卫生保证。”
她笑出声，低头去摸那袋果仁：“这不是项目回礼吧？”
沈予恒看着她，神情忽然认真。
“不是。”
她怔了怔。
他慢慢开口，声音低哑：“林芷，我不是在照顾项目，我是在照顾你。”
屋内的暖光洒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像沉入夜色的火光。
“我喜欢你。”
这句直白得几乎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指尖收紧，那袋果仁仿佛也有了重量。
她抬眼看他，眼里却满是复杂：“沈予恒，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现在很清醒。”他答得干脆。
林芷却没再说话。
客厅陷入寂静。
时间像一滴滴从她心口滑落的水珠，每一滴都敲打着她的理智。
她当然不是没察觉他对她的关心。
从那一份份便当，到一次次挡风遮雨，从录音流出那天他第一个发声，到她在风口浪尖被他护得滴水不漏。
她不是不动心。
只是太怕了。
前一段感情就像一场烧毁理智的梦，一醒来只剩灰烬，她用了整整一世的勇气，才从泥潭里爬出来。
她不能再赌一次。
哪怕他是沈予恒，也不行。
“太晚了，”她轻声说，几乎听不见，“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没有追问。
只是点点头：“好。”
他起身离开，临走前，又叮嘱一句：“果仁别放久了，明早吃掉。”
门关上的一刻，林芷的喉咙像堵了一根针。
她低头看着那袋果仁，指腹缓缓滑过密封口，手指微微颤抖。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未眠。
那包果仁就放在床头柜，像某种象征，她明明可以吃掉它，但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第二天，天还未亮。
林芷起床，把那袋果仁放进包里，带去了办公室。
她什么也没说，却在会议开始前，把它放在了沈予恒的桌角。
纸袋上，贴着一句便签，我还没吃，但算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