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被迫当学神的充电宝 > 第8章
雨声。
密集的、冰冷的雨点敲打着图书馆巨大的玻璃穹顶,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声,如同千万只手指在弹奏着无序而压抑的乐章。窗外,墨色的天幕沉沉压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成一片湿漉漉的光斑。图书馆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林小满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往上钻。
她坐在自习区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设计色彩学》课本和笔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下午在图书馆侧门林荫道上,江屿那冰冷、受伤、带着滔天怒意的眼神,以及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还有……那本摊开的笔记本上,关于她这个“稳定源”的冰冷记录。
“充电宝”……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箍在她的太阳穴上,突突地跳。
“喂,小学妹,回魂了!”
对面的许哲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奶奶灰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扎眼。他和李思琪、王浩也在,四人小组被迫转移到图书馆继续攻克期中项目的选题瓶颈。
“啊?”林小满猛地回过神,茫然地看向许哲。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许哲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探究,“还在想江屿学长下午那茬?啧啧,那脸色,那气场,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万还把他家祖坟刨了似的。你到底怎么惹着他了?”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林小满放在桌角的手机——那个备注为“J”的号码,下午发送的“我在。等你醒。”依旧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没……没什么。”林小满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页边缘,“就是……就是可能……有点误会。”她含糊其辞,心乱如麻。江屿怎么样了?那片叶子起作用了吗?他醒来看到她的短信……会是什么反应?愤怒?不屑?还是……会需要她?
“误会?”许哲挑眉,显然不信,但看林小满脸色实在不好,也没再追问,只是耸耸肩,“行吧。不过小学妹,听哥一句劝,江屿学长那种人,心思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气场比西伯利亚寒流还冷。离他远点,保平安。”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思琪也担忧地看了林小满一眼,小声说:“是啊小满,我看江学长下午走的时候,样子真的很吓人……”
王浩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林小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更加纷乱。离他远点?她倒是想!可那把黄铜钥匙还揣在她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还有那个该死的“契约”……她甩得掉吗?
讨论在一种沉闷而心不在焉的气氛中进行着。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狂风卷着雨点,猛烈地抽打着玻璃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野兽的悲鸣。
“这雨也太大了……”李思琪看着窗外模糊一片的雨幕,有些发愁,“我没带伞,你们呢?”
许哲和王浩摇头。
林小满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侧袋——空空如也。那把崭新的黑伞,被她塞在宿舍柜子深处,根本没带出来。
“看来只能等雨小点了。”许哲无奈地摊手,“或者……发扬一下互助友爱精神?谁有伞,送送美女们?”他笑嘻嘻地看向王浩,王浩立刻窘迫地红了脸,连连摆手。
就在这时,林小满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
J!
林小满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她几乎是屏住呼吸,一把抓起手机,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屏幕解锁,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出来。”**


**——J**
出来?去哪?图书馆门口?
林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醒了?他来找她了?在这么大的雨里?他想干什么?是来兴师问罪下午的误会?还是……他的“能量”又出问题了?
巨大的疑惑和一种莫名的紧张让她手指冰凉。
“谁啊?”许哲好奇地探过头。
林小满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动作大得把旁边的李思琪吓了一跳。“没……没什么!垃圾短信!”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许哲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
林小满坐立难安。短信只有两个字,却像两块巨石压在她心头。出去?还是不出去?她看着窗外倾盆的暴雨,听着那令人心悸的风雨声。理智告诉她,外面这么大的雨,出去就是找罪受,而且江屿的态度不明,风险太大。
可是……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下午他蜷缩在玩偶屋角落,痛苦颤抖、脆弱不堪的模样。笔记本上“能量枯竭临界”的警告字迹清晰得刺眼。万一……万一他是因为“能量”再次出现问题才来找她呢?万一他此刻正像下午那样,在某个地方痛苦地等待她的“稳定源”呢?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她无法想象他再次陷入那种绝望的痛苦中。
“我……我去趟洗手间!”林小满猛地站起身,抓起书包,动作快得有些狼狈,没等其他人反应,就低着头匆匆离开了自习区。
“哎?小满?外面雨那么大……”李思琪在她身后喊道。
林小满充耳不闻,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跑着冲向图书馆的大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恐惧、担忧和一种豁出去的冲动。
推开厚重的玻璃大门,一股夹杂着雨腥味的冰冷狂风瞬间扑面而来,吹得她一个趔趄,几乎睁不开眼。雨点如同冰雹般密集地砸落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片白茫茫的水幕,路灯的光线在雨水中扭曲、模糊。
林小满站在门口狭窄的屋檐下,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刘海和外套。她冻得一个哆嗦,焦急地四处张望。
昏黄模糊的路灯光晕下,雨幕重重。她努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视线所及,只有被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的树木轮廓,和空荡荡、被雨水淹没的小径。
难道他没来?还是……他等不及,又走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担忧瞬间攫住了她。她拿出手机,手指冻得有些僵硬,想要拨打那个号码确认,却又没有勇气。
就在她犹豫不决、心乱如麻之际——
“这边。”
一个冰冷、低沉,却穿透了嘈杂雨声的嗓音,在她侧后方响起。
林小满猛地转头!
只见在图书馆大门侧翼,一个向内凹陷的、稍能避雨的狭窄廊柱阴影下,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
是江屿。
他撑着一把很大的纯黑色长柄伞,伞骨结实,伞面宽大,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干燥的阴影里。他依旧穿着下午那件简单的黑色T恤,外面随意套了件深灰色的连帽薄外套,拉链敞开着。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不再是下午那种毫无生气的惨白,眼神也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沉静,只是那深潭般的眸底,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深,翻涌着某种林小满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隔着几米远的雨幕,静静地看着她。雨水在伞沿形成一道不间断的水帘,将他与外面喧嚣冰冷的世界隔开。他的身影挺拔孤寂,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在狂风暴雨中投下一小片令人心安的港湾。
林小满的心跳,在看到他安然无恙(至少表面如此)的瞬间,先是重重落地,随即又因为另一种更陌生的悸动而疯狂加速。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在这么大的雨里。
“过……过来。”江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微微侧身,将伞下的空间让出了一半。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小满看着那几步之遥的、被雨水疯狂冲刷的空地,又看看伞下那片干燥温暖的、属于江屿的空间。冰冷的雨丝不断打在她脸上,寒意刺骨。她几乎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抱紧书包,猛地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浇到脚,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短短几步路,却像跑过了一个世纪。她几乎是闭着眼,一头撞进了那把巨大的黑伞之下,撞进了江屿身边那片小小的、干燥的庇护所里。
“呼……”骤然的脱离冰冷的雨水,让她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然而,下一秒,她就僵住了。
因为距离太近了。
伞下的空间本就有限,为了容纳两个人,她几乎是紧贴着江屿的身侧站定。她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微凉的外套布料。一股干净的、混合着一点点冰雪气息和图书馆旧书味道的、独属于江屿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这气息远比玩偶屋里的香草奶油味更直接、更真实,也更……具有侵略性。
林小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顶和肩膀上。
她僵硬地站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寒意未消,但紧挨着江屿手臂的那一侧,却仿佛有微弱的暖意透过来,让她冰火两重天。
“笨。”一个冰冷的单音节,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嫌弃,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正好撞进江屿垂下的视线里。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蒙着一层薄冰,但林小满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冰层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是无奈?还是……一丝几不可查的……关切?
“伞……伞在柜子里……”她小声辩解,声音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湿透的衣角。她指的是他给的那把黑伞。
江屿没有接话。他只是将握着伞柄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宽大的伞面更严密地笼罩住两人,尤其是将林小满湿透的、还在滴水的半边身体完全护住。冰冷的雨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仿佛将他们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沉默在狭小的伞下空间里蔓延。只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外面震耳欲聋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
林小满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平稳的呼吸节奏,能闻到他身上那清冽的气息,能感觉到他手臂透过薄薄外套传来的微凉体温。这种前所未有的、被迫的亲密接触,让她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几乎要盖过外面的雨声。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下午怎么样了?问他为什么来找她?问他短信里那句“出来”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江屿动了。
他没有看她,只是目视着前方模糊的雨幕,声音平淡无波地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项目选题,我定了。”
林小满又是一愣,没想到他开口说的是这个。“……定……定了?是什么?”
“‘灵感’的具象化捕捉与情绪映射。”江屿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核心方向:探索特定视觉刺激源(如自然物、人像)对个体创造力(灵感)的激发作用,及其伴随的情绪生理反馈机制。”
林小满:“……”
这……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这不就是……这不就是把他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包装成一个学术课题吗?!特定视觉刺激源(她的睡颜/自然物)……激发灵感(充电)……情绪生理反馈(过载痛苦/平静满足)?!
他疯了吗?!这不等于是把他自己最大的秘密,放在小组项目里研究?!
“这……这会不会太……”林小满斟酌着用词,试图委婉地表达这简直是在玩火自焚,“太……抽象了?而且,研究对象……怎么确定?”
“我来处理。”江屿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们负责前期文献综述、实验设计辅助、数据收集工具制作(问卷、简易生理监测装置)、成果可视化呈现。”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林小满写满震惊和担忧的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你,负责核心观察记录。”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核心观察记录?!观察谁?记录什么?这几乎就是明示了!
“江屿!这太危险了!”她顾不得紧张和心跳,急切地压低声音,“万一……万一被发现了……”
“不会被发现。”江屿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研究对象’会匿名化,数据会脱敏处理。核心逻辑和映射关系,由我掌控。你们只需要看到我想让你们看到的‘表层’。”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评估她的承受能力,“这是最好的选题。高效,有深度,容易出成果。”
高效?有深度?林小满简直要被他这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自曝行为气笑了。这分明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旦有丝毫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没有可是。”江屿再次打断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这是通知,不是讨论。”
林小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伞外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伞下,他冰冷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绝对的掌控力,让她感到一阵无力。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阵更猛烈的狂风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
“呜——!”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如同巨浪般狠狠拍打在巨大的伞面上!江屿握着伞柄的手猛地一沉!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小满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脚下湿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朝着伞外冰冷的雨幕倒去!
“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再次沦为落汤鸡,甚至可能摔倒在地的瞬间——
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她的腰!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往回一带!
天旋地转!
林小满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撞进了一个坚实而微凉的怀抱!她的脸颊重重地磕在了对方带着湿意的外套上,鼻尖瞬间充斥满了那清冽的冰雪气息!她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紧紧箍住,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风声、雨声、伞骨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所有的声音都瞬间远去。
林小满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紧贴着她侧脸和耳朵的、属于江屿胸膛的微凉触感和沉稳有力的心跳;环在她腰间、隔着湿透衣物传来的、那只有力的手臂的禁锢感;以及,那铺天盖地、将她彻底笼罩的、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咚!咚!咚!
那是江屿的心跳吗?还是她自己的?亦或是……两颗心在这一刻,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密相拥,而产生了某种混乱的、同频的共振?
林小满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脸颊紧贴着他微凉的衣料,能清晰地感觉到衣料下肌肉的紧绷。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因为呼吸而产生的细微起伏。
冷吗?雨水的寒意似乎消失了。
怕吗?狂风暴雨的威胁仿佛也不存在了。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伞下空间,只剩下这个冰冷又滚烫的怀抱。
江屿的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似乎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像铁箍一样。他微微低着头,林小满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湿漉漉的头顶。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彼此紧贴的身体传递着陌生的温度和心跳的狂响。
几秒钟后,也许是意识到风势稍缓,也许是这过于亲密的姿势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江屿的手臂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
林小满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她低着头,脸颊和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乱撞,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江屿一眼。
江屿也沉默着。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泛白。他微微侧过身,避开了林小满的视线,目光重新投向外面依旧狂暴的雨幕。伞面重新稳稳地笼罩住两人,隔开了冰冷的雨水,却隔不开伞下这方寸空间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气氛。
刚才那个拥抱……太真实了。真实到打破了他们之间所有冰冷的界限和“契约”的框架。
林小满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还在滴水的鞋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为什么抱她?是本能?还是……为了不让她淋湿摔倒?那个怀抱……冰冷又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雨小了。”江屿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拥抱从未发生过。
林小满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雨幕——雨势确实比刚才小了一些,但依旧不小。
“走。”江屿言简意赅,迈开步子,朝着教工宿舍区的方向走去。他撑着伞,高大的身影走在前方,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雨。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湿透、但刚才被他护在怀里没再淋到雨的上半身,心头的混乱和悸动如同野草般疯长。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迈开脚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黑色的伞,像一个移动的、小小的庇护所,在风雨飘摇的校园里缓缓移动。伞下的空间狭小,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银河。
林小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江屿握着伞柄的手上。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就是这只手,刚才紧紧地、不容抗拒地环住了她的腰……
脸颊上的热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江屿,脚步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握着伞柄的手,几不可查地……向后挪动了一点点。
仅仅是一点点。
那宽大的伞面,却因此更加精准地、严密地,将身后亦步亦趋的林小满,完全笼罩在了干燥的庇护之下。
而他自己靠近伞沿的肩头,暴露在了细密的雨丝中,深灰色的外套布料,很快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林小满的脚步猛地顿住。她看着那片洇湿的肩头,又看看前方江屿依旧挺拔、仿佛毫无察觉的背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酸涩和悸动,瞬间冲垮了她心头所有的混乱和羞窘,无声地、汹涌地漫过心田。
雨声依旧。心跳如鼓。
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在这把沉默的黑伞之下,有什么东西,悄然地、无声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