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传位与赵怀之,新帝登基,封我为御史大夫。
我请的第一道旨,是开女子恩科。
女子科举的诏书颁行那日,我回了一趟穆府旧址。
焦土之上,新柳已抽芽。
我蹲下身,将那枚赵珩之曾赠我的玉佩埋入泥里。
忽然有人唤:“大人。”
回头,是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捧着一册《论语》,眼睛亮得惊人。
“我…我也想考科举,”她怯生生道,“可以吗?”
我蹲下身,替她扶正发间草屑。
“可以。”
“可他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是他们怕。”
我站起身,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回头,对小丫头笑,“你记住,刀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德。”
后来我终身未嫁。
朝堂上,他们叫我女相;民间,他们叫我穆阎王。
史官为我立传,写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我不在乎。
我只记得,三十二具尸体里,有我爹,有我娘,有我未出世的侄儿。
我踩着他们的骨血,走到今天。
赵珩之死在流放第三年,尸骨无存。
我去看他时,带去了一串葡萄。
尝了一颗,酸的。
很多年后,史书记载:
“穆氏御史,终生未嫁。帝敬之,世谓之‘女相’。每有女子入朝,必焚香拜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