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臣脸色冷凛,外头的狐毛大氅都被泼来的水沾湿。
这模样实在狼狈,曹婆子扯扯嘴角,使唤婢子:“快给公爷换了外头这披风,当心着凉。”
婢子将人领进屋褪了外头披风,谢衡臣看向榻前给人把脉扎针的府医,问道:“如何?”
府医答道:“娘子中了风寒,加之伤痕感染,这才发了热。我给娘子扎几针散热,再喝些去寒的药物,今夜就能消下来。”
谢衡臣朝榻前走了几步,帐内的女郎穿着杏色中衣,正浑身冒着热气,半个浑白的胳膊露出来,上头扎着银针。
她神志不清,低低不知说了什么话。
他凑上前一听,只听见几个模模糊糊的字眼:“....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
谢衡臣当即脸色一变,未料她就连发烧呓语都在骂人,他咬了咬牙不欲与她计较。
府医将针刺入她的指尖放血散热,榻上女郎又带了些委屈,整个脸蛋皱起,声音呜咽中带着哭腔:“疼....曹婆子我好疼....”
曹婆子连忙上前道:“婆子我在这。”她伸手抚青柯的额头,女郎才平静下来,呼吸浅浅,似又睡下了。
这点痛便受不了,也不知那些板子怎么受下的,谢衡臣眸光略黯。
曹婆子打量他不走,便寻了个软凳请他坐下。
待烧彻底退下时已近五更,这人也是守了一夜。
曹婆子见他要走,笑道:“待娘子醒了,知晓公爷守了她这许久定会高兴。”
谢衡臣脸色淡淡,未说话,径直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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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醒来时已是午时,屋里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外头不知何时窸窸窣窣下起雪。
她的头晕晕沉沉的,喝下曹婆子递来的汤药。
曹婆子笑道:“娘子不知,昨夜你发起烧来。公爷守到五更才走。任是再嘴硬,公爷心里也是有娘子的。婢子们都说呢,漱雪斋那位可从没那个待遇。”
曹婆子还以为她会高兴,哪料她的脸色一白,久不言语。
青柯咬咬牙,忽道:“曹婆子给我收拾东西罢。”这里越的待久便越离不了,她可不愿留在这内宅间当他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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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臣与赵乾一同漫步于宫巷之间。前些日子,赵乾为了敛财圈占百姓土地,引发事端而难以脱身,特地前来拜托谢衡臣帮忙解决。
“如此微不足道之事,微臣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自上次火烧之事后,赵乾愈发看谢衡臣顺眼,脸上泛起贪婪之光,说道:“我从前竟不知公爷如此仗义。”
谢衡臣笑回:“官家和百姓皆认定二殿下为大魏储君。为储君处置内事,是微臣份内之事。”
赵乾笑得合不拢嘴,却谦逊地说:“大哥才是东宫之主,公爷这话可别再提了。”
二人一同走出宫门,等候在门口的元安在谢衡臣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衡臣脸色一沉,命道:“随她去。”元安应声退下。
赵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国公爷说这话时带着一丝恼怒与赌气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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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带了许多盘缠入宫,几乎是将她屋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