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臣看着两主仆走出去,直至看不见人影,却听见曹婆子忽然叫喊一声:“娘子!”
他疾步跟上前,就见她身子软软地倒在曹婆子怀里,眼睛紧紧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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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娘子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曹婆子抽走青柯手里的话本子,将手里的羹汤端上前。
青柯看了一眼,捏着鼻子耍赖道:“我不吃,这味道膻得厉害。”
曹婆子递过去,说道:“还得喝上几日呢,娘子元气大伤,得多吃些羹汤才能养好筋骨。”
青柯被迫喝了几口,不过这羹汤连喝了几日,伤口确实好了不少。
“窦娘子今日说要上门看望娘子,想来是来添晦气的,被我给骂走了。”
青柯噗嗤一笑,说道:“婆子厉害。”这几日青柯打听后才知道,那日宫里的陈公公本听到动静要往院子里走,进去却发觉是窦音新养的狗在叫唤,当下就离开了。
之前想来想去,青柯万万没想到是窦音。窦音竟早知道谢衡臣要瞒着皇帝留下庄石的性命,却愿意为他遮掩,想来是对他动了真情。
“谢衡臣是金陵人吗?”青柯一口气喝完汤,将那话本子重新拿到手中。
曹婆子回答道:“听闻是金陵南县的。听说公爷从前还做过车夫呢。后来在南山遭遇匪贼之乱时,救下官家的性命,得到官家赏识,一步步爬上来的。”
曹婆子叹口气道:“家里没有兄长,更无父母教导,故而比旁人更加无情多疑,娘子得多包容体谅些。”
青柯翘起脚问道:“他跟庄家有亲缘吗?”
“没有呢。”曹婆子打量了青柯一眼,说道:“说是家里双亲都是草民,早年行商时被燕人害死了。不过这些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那他留庄石性命做什么?青柯瘪了瘪嘴,越想脑中越乱,困意不知不觉就来了。
曹婆子给她掖了掖被角,说道:“娘子早些睡吧。再不要提入掖庭为奴的事了,公爷这几日也没提,想来是心软了。娘子是不知道,掖庭的活计又脏又乱,宫里人人都能使唤那里的奴婢,比个哈巴狗还不如。”
青柯迷迷糊糊地睡下,心里默默回应曹婆子——就算再难,她也要入宫。不知是不是楚羽在雪地里被剪发跪地,转而弹琴献媚的处境刺激了自己。她要权力,要见到姑姑,要站在高处,才能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曹婆子守夜时,忽然听到一阵呓语声,点了灯一看。
便见青柯脸上潮.红,鬓发间都是热汗,嘴里喃喃低语。
曹婆子手忙脚乱,赶忙喊下人过来:“娘子发起烧来了。快去请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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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泮点着灯前来,婢子们在青柯屋里进进出出。
曹婆子将给青柯擦过身子的热水倒出去,没想到外头站了个人影,热水正好倒在人身上。
待曹婆子看清人影,吓得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地,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奴眼花,竟没看到公爷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