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臣从高座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青柯面前。
曹婆子吓得不轻,赶忙拉住青柯,低声劝道:“娘子可别使性子了!赶紧服个软。”
可那女郎偏偏不肯低头,仰头愤恨地看着他。
青柯冷笑道:“你能算计别人,却容不得旁人算计你。”
这燕奴从前贪生怕死,一到性命堪忧时便抱着他大腿求饶,此刻却不知从哪儿来的硬气。谢衡臣没来由地心口一跳,嗤笑一声:“怪我从前给了你几分面子,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几番忤逆不驯。”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铁骨气,行刑!”
曹婆子大喊一声,赶忙求饶道:“使不得啊!娘子是女儿家的身子,便是寻常男子都经受不起刑罚,公爷行行好,娘子已知错了。”
说着,上前拉住青柯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娘子快说话呀!”
谁知青柯咬咬牙:“奴犯下弥天大错,应被送去掖庭为奴,不配留在公府。”
这是宁愿为奴也不愿留在国公府,谢衡臣冷笑一声道:“我成全你。”
曹婆子愣在原地,青柯已爬上一旁的长凳。
如何将人打死,怎样将人打得皮开肉绽但内部完好无损,怎样打碎人的五脏六腑而外表却看似毫毫发无损,这些手段正是府里那些家养侍卫最为拿手的。
侍卫们利落地举起手中的木杖,堂内响起杖打声,却没有青柯的一声痛叫,听得旁观之人眉头直跳,心跳扑通。
曹婆子早已落下泪来,来这公府这段时间,心里其实把青柯当作半大孩子。这女郎天真率性,不过爱贪吃些,爱偷懒些。却没什么心眼,与寻常人家爱拿乔的侍妾大不相同。她心里不禁酸楚,求道:“公爷......”
“你若再求情,便同她一起受刑。”
曹婆子便不敢再言语,只见青柯脸上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底泛着一层潮湿的红意,闷声喘气。
眼见打了十几杖,便是再硬朗的人也承受不住,女郎已忍不住发出几声痛哼。
曹婆子于心不忍,哽咽道:“好了罢,再打下去,人就活不成了。”
谢衡臣坐在座位上,眼神毫无波动,面色不改,慵懒地说道:“继续。”
侍卫们继续施刑,曹婆子在一旁默默落泪。
三十杖打完,侍卫停下木杖,等候谢衡臣指示,见他摆摆手,这才退下。
青柯身上的裙衫被血迹染得模糊一片,她吐出湿透的汗巾,从长凳上起身。
看着一旁哭得涕泪横流、满脸褶子的曹婆子,这婆子对她倒是真心。青柯朝她笑笑,安慰她:“婆子别心疼,无妨的,我这骨头硬。”
青柯觉得值了。她以身入局,就是为了入宫,她就是在赌,只不过赌输了而已。结果也算不赖,挨了板子,还能入宫去。
曹婆子鼻头一酸,说道:“娘子好好回去休养些时日。”忍不住低声埋怨:“公爷也实在狠心,从未听过哪家给娘子行刑的。”
青柯朝座上的人福了福身,嗓音沙哑:“谢公爷赏赐。”而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当下就要离开,曹婆子赶忙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