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柯心口一阵酸涩,“既知我是燕国公主,身后已无人可依,若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是好?”
青柯将范鸣扶起来:“今夜就走。楚羽会来此处接应你们。”
范鸣一听楚羽,脸色一沉,骂道:“这种叛国之人,臣看他一眼都觉得脏。”
青柯低下头,语调沉重道:“楚公走了。”在大燕时,楚公曾对范家多有照拂,楚羽和范鸣亦是多年挚友,她未曾料到二人会闹到如今这般不可开交的地步。
范鸣一愣,声音低了下去:“他就是个老贼,死有余辜。”
见他神色稍有松动,青柯将盘缠塞到他手中,说道:“你安心地去吧。我过得不差,只是需要些时日积攒力量。宫中还有姑姑,等我与她取得联系,就把你接回邺城。”
她转头看向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木棚,眼眸中光亮闪烁。
“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绝不让你再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夜里,谢衡臣下值归来,女郎正在明月泮的廊下等他。
她身边的婆子是个机灵的,想必对她多有提点,给她梳了妇人的发髻,将原来的婢子服饰换成信期绣黄襦裙,露出洁白的脖颈,更衬得女郎柔媚动人。
瞧见她这副模样,谢衡臣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缓缓朝她走去。
似乎是出于被迫,瞧见他过来,她有些恼怒,将头扭向一旁。
在婆子的提醒下,她才勉强弯腰行礼,说道:“公爷万安。”语气生硬,全无半分伺候人的自觉。
“希望我下次回来,你能有个好脸色。”谢衡臣笑意渐收,语气中暗带威胁。
青柯沉默不语,心里却暗自咒骂,待抬头时,人已经走了。
曹婆子见二人似乎闹得不愉快,忙宽慰青柯道:“二殿下来了,公爷是忙着谈事呢。”
谁知青柯仿若没听到一般,全然不在意,逃也似的回了屋。
临近入夜,青柯望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肴。
她在浣衣处连一日都没待到,夜半就被谢衡臣召回,第二日还换了大屋子,配了奴仆。明月泮的人都会审时度势,婢子和婆子见此情形,都已将她当作主子伺候,与从前截然不同。
青柯吃完打了个嗝,在花园消食,忽然想起在浣衣局的那些燕奴,便突然转头回明月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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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离去后,元安正打算下去办事,却见个女郎袅袅走来,裙摆随之轻轻荡漾。众人常说人靠衣装,可这燕奴即便身着华服,竟也能将那贵气衬托得恰到好处。燕奴今时不同往日,谁能料到公爷就好这一口呢。
他哪敢像往常那般嘲笑青柯,恭敬说道:“娘子里面请,公爷还在沐浴呢。”
青柯有些作怪,笑着看向元安,讥讽道:“元侍卫今日倒是会好好说话了。”
“是,从前是小人的过错,还望娘子谅解。”
青柯脸上挂着笑容,难掩愉悦,“哦?你错在哪里了?”
没想到她如此不依不饶,元安咬咬牙道:“小人错在有眼不识珠。从前多有冒犯娘子,实在罪该万死。”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元安提高音量重复一遍,青柯这才满意地笑,挥了挥手帕,随意打发道:“行,你下去吧。”
元安气得要命,却也只能咬牙退下。
谢衡臣进来时恰好目睹这一幕,她这狗仗人势的本事倒是学得灵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