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声音蓦地响起:尔等窃国贼子,竟还妄图大统?”
张纨缓慢起身,环顾殿内众人,目光威严。
“王上死了,却也死得痛痛快快。不比你赵氏勾结鞑子,使奸计迫害我朝肱骨。燕国虽亡,燕民犹在!只待我燕民...”
话未说话,二皇子朝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围上,强按张纨的头颅,猛踢其膝弯,欲迫他跪下。
张纨死命挣扎,朝历帝高声辱骂:“这便是魏国招揽人才之道?赵氏起初不过弹丸之地,是踏着燕人尸骨往上爬!你这老货最好就杀绝了燕人,否则,燕民只要有一个活着,便要你将割心掏肝!”
赵漪见父王色变,本计划好讨历帝欢心,哪想这燕臣忽然换了口风。
她上前咬牙低语:“你竟敢出尔反尔,忘了你妻女尚在我手?你死不足惜,她们还想活命呢。即刻认错,我保你全家不死。”
张纨置若罔闻,竟猛然挣开侍从。他褪下裤子披在身上,背对历帝,以此无声方式侮辱挑衅。
殿内众人惊呵一声,一众哗然。
二皇子大怒,呵斥道:“拉出去杖杀!"
张纨鬓发花白,佝偻的身子因保守折磨变得弯曲,此刻褪了衣衫,瘦骨嶙峋,却仍高昂着头,面无惧色,死死守住大燕风骨。
他癫狂大笑,泪眼模糊扫过殿内众人惊惶之色,字字有力道:“我张纨愧对妻女,然无愧于大燕,无愧王上!为大燕而死,我甘之如饴,死不足惜!”
他奋力挣开束缚,疾速朝殿内柱子狠狠撞去。
谢衡臣冷眼旁观,偶尔撇向左侧的小奴。她格外安静,眉心微蹙。神色如常,底下的手却颤抖着紧紧攥住衣袖。他忍不住笑了,这小奴尚未稚嫩,不懂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
“燕国未亡,我先亡之!”
张纨一头撞向柱子雕刻的尖端,额前瞬间鲜血飞溅而出。他脚步踉跄地在殿内转了几圈,顷刻间便没了意识,轰然倒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黄木板。
谢衡臣的位置离得极近,青柯眼看着他在眼前倒下。
除夕夜里闹出这等血光之事,历帝的眉心微微皱了皱。
弄巧成拙,长公主和二皇子双双跪地。
赵漪说道:“父王,没想到这燕贼临时反悔,扰了众人的兴致,儿臣甘愿受罚!”
二皇子道:“这燕贼冒犯父王,儿臣这就将他分尸。”
历帝摆摆手,说道:“也算个忠烈之士,拉去南山好好安葬了罢。”
“皇上仁厚,实乃我大魏之幸。”
经此一场变故,历帝似也没了兴致。问过谢衡臣有关燕国封地的事宜后,便退下了。
皇后担心惹历帝动怒,眼神示意二皇子,二皇子便退下哄皇帝去了。
皇上不在,众人少了拘束,热烈交谈起来。
窦音正给谢衡臣斟酒,那边长孙家的人提起跟燕国打仗时的趣事,场面其乐融融,仿若适才的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张纨撞死留下的那滩血早已被清理干净。
青柯经此一场,什么也吃不下了。
忽然,她在坐席对面看见了楚羽。他身着北魏官服,长公主站在他身侧为他斟酒,不知他说了什么,引得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本打算做个鹌鹑。
却听一声:“听闻公爷最近收了些燕奴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