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殿下您吩咐！小的一定肝脑涂地！”王太监如蒙大赦，爬起来，腰弯得更低了。
“第一，关于今日我去冷宫之事，对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包括李总管。”于帆盯着他的眼睛。
“是！小的发誓！烂在肚子里！”王太监赌咒发誓。
“第二，我需要知道关于沈巍将军被弹劾一案的更多细节。尤其是，最初弹劾的御史是谁？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都有谁？还有，最近朝堂上关于此案的风声。”于帆抛出要求。
这些信息，原主一个质子不可能知道，但王太监这种在宫里底层混迹多年的地头蛇，多少能听到些风声。
王太监面露难色：“殿下…这…这牵扯到朝堂大事，小的身份低微，实在…”
于帆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李总管克扣的，似乎不止炭例吧？前年修缮西苑那笔银子…”
“小的打听！小的想办法打听！给…给小的几天时间！小的一定尽力！”王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改口，冷汗涔涔。
于帆点点头：“嗯，去吧。记住，谨慎。”
王太监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于帆一人。
他拿起那个劣质的平安扣，摩挲着粗糙的玉面。
沈清秋那孤注一掷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时间紧迫，沈巍随时可能被定罪。
“突破口…突破口在哪里？”帝王心术高速运转，分析着已知的所有信息：沈巍案、柳相、萧景琰、冷宫、福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哟！张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慢点！小心门槛！”
砰！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深紫色总管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太监，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小太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之一，御前总管张德海！
他身后那两个小太监，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张德海目光扫过破败的屋子，最后落在坐在椅子上的于帆身上，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大渊质子于帆？”张德海的声音尖细而刻板，毫无感情。
王太监吓得缩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于帆心中警铃大作！
御前总管亲自前来？这阵仗，绝非小事！
帝王心术瞬间启动，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他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正是。不知张公公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态度从容，丝毫不见慌张。
张德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质子的反应，和他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完全不通。
“哼！”
张德海冷哼一声，没有废话，直接一挥手，“搜！”
“是！”他身后两个小太监如狼似虎般扑出，开始翻箱倒柜！
破旧的衣柜被拉开，里面的几件旧衣服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床铺被掀开；连那个破铜盆都被踢翻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
王太监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于帆心中念头急转：搜？搜什么？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沈清秋？！难道冷宫那边暴露了？还是有人借题发挥？
他表面依旧平静，看着张德海：“张公公，不知本殿这陋室，有什么值得您如此兴师动众搜寻的？”
张德海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讽：“质子殿下稍安勿躁。陛下昨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不慎遗失了一枚重要的龙纹玉佩！事关重大，咱家奉命，搜查所有近日靠近过御书房区域的可疑人等！你这质子府，也在搜查之列！”
龙纹玉佩？遗失？搜查可疑人等？
于帆瞬间明白了！这分明是借口！是冲着他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有人想借机除掉他这个碍眼的质子，或者…栽赃陷害！
御书房区域？他一个质子，怎么可能靠近那里？这借口拙劣至极！但对方是御前总管，代表的是皇帝，再拙劣的借口，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是谁？柳如烟？萧景琰？还是宫中其他看他这个质子不顺眼的人？
两个小太监动作粗暴，很快将本就简陋的屋子翻得一片狼藉，一无所获。
他们的目光，最终投向了于帆身上。
“张公公，他身上还没搜！”一个小太监指着于帆说道。
张德海阴冷的目光锁定于帆：“质子殿下，得罪了。为了洗清嫌疑，还请让咱家的人…搜身！”
语气不容置疑。
搜身？！
于帆的心猛地一沉！
他怀里，还揣着沈清秋给他的那个平安扣！虽然那东西不值钱，但一旦被搜出来，追问来历，他如何解释？私通冷宫弃妃？这个罪名扣下来，他和沈清秋都必死无疑！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帝王心术疯狂运转！硬抗？必死无疑！交出玉扣？通样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破局！
就在那个小太监狞笑着，伸手要抓向于帆衣襟的瞬间——
“且慢！”于帆猛地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威严，让那小太监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于帆没有看那小太监，而是目光如电，直刺御前总管张德海，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张公公，好一招‘敲山震虎’！不过，您这‘山’敲错了地方，小心…震塌了自家的‘庙’！”
张德海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于帆：“你…你什么意思？！”
于帆向前一步，无视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太监，逼近张德海，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御书房昨日当值的，是您干儿子小顺子吧？他寅时三刻偷偷溜出去了一趟，去了…柳丞相府后门！手里，似乎还揣着个鼓囊囊的锦囊？”
张德海脸色瞬间剧变！额角青筋暴起！这件事极其隐秘，连他都是事后才察觉一点端倪，正在暗中调查，这个质子…他怎么可能知道？！
于帆不给张德海反应的时间，紧接着抛出第二句，如通重锤：
“还有，您藏在永巷第三间废弃库房地砖下的那几本…前朝禁书…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您猜，陛下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