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芙苏示意棠梨取来纸笔,提笔蘸墨写下一纸文书。
写明沈语瑶若再行不轨,便与沈家从此断绝关系。
随后,她将文书置于沈语瑶面前,指尖点在落款处冷声道:“画押。”
“断亲?”沈语瑶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头顶。
她看着那白纸黑字,又瞥见沈父沈母虽惊愕却并未立刻出言反对,心中更是怨毒。
她想着沈家尚可利用,眼下虚与委蛇,待榨干价值再甩开不迟。
于是她梗着脖子,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在纸上狠狠按下指印,尖声道:
“断就断!沈芙苏,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姐姐不成?!”
沈芙苏冷眼看着沈语瑶签字画押,心中一片清明。
沈语瑶,既然你想断亲,这一世,我便提早成全你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沈芙苏与商卓昀方能得到片刻安宁,同榻而眠。
锦帐低垂,烛影摇曳。
沈芙苏依偎在商卓昀怀中,白日施粥的场景却挥之不去,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前尘旧事。
前世,也是今日,沈语瑶在粥棚前假意行善,商卓昀突然出现冷着脸要拆了粥棚。
那时的她觉得沈家本为一体,满心护着沈芙苏,于是对着商卓昀大发雷霆。
却不知自己护着的,竟是一条毒蛇。
“夫君,”沈芙苏在商卓昀胸前轻蹭了一下,“你可是早就算准了沈语瑶今日会来?”
“嗯。”商卓昀说着收紧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继续道:
“从前在镇国公府门前,不止一次瞧见她在你的粥棚前,心安理得地用你的心血,装点她自己的善名。”
沈芙苏的心突然一紧:“所以你早就知道那粥棚是我操办的?”
“知道。”商卓昀答得干脆,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哦?”沈芙苏忽然仰起头,指尖调皮地戳了戳他的胸膛,指尖挑起他下颌。
“商督主消息灵通得可怕,我从前并未对外宣称过粥棚的来历,初次施粥时更没见过你这冷面督主。”她说着尾音陡然拔高,“老实交代!你早就开始偷偷关注我了?”
“哈哈!”商卓昀被她这模样逗得低笑出声,胸腔震动,“自然是对苏苏爱慕已久,这才出此下策。”
他忽然侧过身,支起手臂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深邃的异瞳在昏暗中锁住她。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夫人这般聪慧,不妨猜猜?我们二人,第一次相见,是在何时何地?”
沈芙苏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心跳微乱,闻言微微一怔,凝神细想。
“明面上的交集自然是永安五年!”她语气带着一丝挑衅,“当时你已是西厂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督主,人人都惧怕你。”她顿了顿,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唇角勾起,“可是,偏偏我不怕你。”
“你当然不怕。”商卓昀低笑,带着一丝无奈的自嘲。
“也不知是谁,敢当面指着咱家的鼻子,骂咱家是祸国殃民的奸臣阉狗,字字诛心,让咱家好生伤心呐。”
听商卓昀的语气虽然是在调侃,但他眼底却掠过一丝真实的、被刺痛过的痕迹。
“哎呀!我收回!统统收回!”沈芙苏立刻环住他的脖颈,娇声软语地讨好。
“我家夫君是权倾朝野、威震天下的九千岁!英明神武,盖世无双!”她说着,还主动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商卓昀因沈芙苏这突然一下瞬间僵住。
他喉结微动,却硬生生压下继续方才旖旎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