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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就是屠宰场。
一线天峡谷,霍连城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
他策马立于高处,脸上是逮到猎物的狞笑,唾沫星子都带着贪婪的腥气。
“苏先生!你这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终于敢露头了?还不滚下来受死!”
被围困的队伍中,为首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没有面具,没有遮掩。
霍连城脸上的狞笑,一寸寸碎裂,然后凝固成一个滑稽的、扭曲的石膏面具。
那张脸
那张被他亲手灌下媚,药送走的脸。
那张在他午夜梦回时,用淬了血的指甲挠他心脏的脸。
苏挽卿。
她一身染血的戎装,平静地坐在马上,。
“噗
——”
凛冽的寒风中,一声闷响刺破山谷的寂静,一口腥甜,直接涌了上来。
霍连城喉结剧烈滚动,一口暗红的血箭毫无征兆地从唇齿间喷涌而出,溅在油亮的黑色马鞍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迅速晕染开大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胸腔里断裂的肋骨,疼得眼前阵阵发黑,银灰色的狐裘披风下摆很快也被咳出的血沫浸透。
“挽
卿”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在漫天飞舞的血雾中模糊成一片。
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原本的音色,只有那双曾经盛满威仪的凤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惶与难以置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突然卷起震耳欲聋的冲锋号角!
那号角声尖锐得像是无数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山谷两侧的悬崖后,原本沉寂的树林里,陡然竖起密密麻麻的旌旗,猎猎作响的玄色旗帜上绣着狰狞的苍鹰图腾。
身后原本畅通的退路早已被截断,沈惊鸿的主力部队如同从地狱深渊里爬出的饿鬼,举着闪着寒光的马刀,踩着卷起的烟尘咆哮着扑了上来。
马蹄声如惊雷滚滚,将地面震得簌簌发抖,黑压压的人潮瞬间吞没了狭窄的山谷通道。
猎人,终究成了砧板上的肉。
霍连城身边的亲兵们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伸手去腰间摸枪,可手指刚触到冰冷的枪柄,就被蜂拥而至的刀锋劈中。
寒光闪过的刹那,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却又在更汹涌的喊杀声中被瞬间淹没。
有人被挑落马下,马蹄无情地从他胸膛碾过;有人试图拔刀反抗,脖颈却早已被冰冷的刀锋划破,滚烫的血喷溅在同伴惊恐的脸上。
“挽卿!你听我解释!”
霍连城被剧烈的冲击掀下马背,重重摔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
坚硬的冻土磕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断裂的肋骨更是疼得他几乎晕厥。
可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想要靠近那抹端坐马上的身影。
华贵的锦靴在泥地里蹭得肮脏不堪,曾经挺拔的脊梁此刻佝偻着,狼狈得像条断了腿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