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柏林已经到了深秋季节。
刮过耳畔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林书晚裹紧大衣,快步穿过校园。
三年了。
从她踏上飞往德国的航班那天起,已经整整三年。
她也没想到,在德国留学的三年,将变成她五年时间里最好的七年。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课程表,仰天长叹一口气——下周就是期末考试,而她这个学期的小论文没写完。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三年里,她像变了个人。
曾经那个被靳司珩捧在手心、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的大小姐,如今能单手扛着十几斤的教材在图书馆熬通宵。
曾经那个连厨房都没进过的人,现在也能煮出一锅勉强能入口的泡面。
只是……
林书晚摸了摸自己突出的锁骨,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她仍然吃不惯德国的食物。
那些油腻的香肠、干巴巴的面包,还有酸得倒牙的酸菜,每吃一口都像在受刑。
这三年,她的体重直线下降,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下总是挂着淡淡的青黑色。
“叮——”
手机突然响起,是导师发来的邮件——
【林,明天的研讨会材料准备好了吗?】
林书晚眼前一黑。
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匆匆赶回家,她翻出冰箱里最后一份速冻披萨,机械地塞进微波炉。
当那股塑料般的芝士味弥漫开来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呕——”
她立刻冲进卫生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吓人,头发干枯分叉,嘴唇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泛白。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靳家,靳司珩曾请了八个大厨轮流为她烧饭。
她使劲摇摇头,将脑海里的记忆甩了出去。
从她来到柏林开始,繁重的学业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靳司珩和甘梦,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她强迫自己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可刚打了两行字,一阵诱人的香气突然从窗外飘进来——
是红烧肉!
还有麻婆豆腐的麻辣鲜香!
林书晚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口水疯狂分泌。
她已经三年没吃过中餐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继续写论文,但她的腿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就……就去看一眼……”
她像着了魔一样循着香味出门,停在了隔壁公寓门前。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林书晚突然怂了——这样贸然敲门要吃的,会不会有些唐突?
可当又一阵香气飘来时,她仅剩的理智彻底崩塌。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疑惑:“你好?”
林书晚的脸“唰”地红了。
她这才看清对方的脸——这不是学校里那个传说中的“魔鬼教授”沈翊寒吗?!
据说他三十岁就当上了正教授,学术成果斐然,但给学生打分极其严苛,挂科率全校第一……
“你、你好……”林书晚结结巴巴,突然灵机一动,“我闻到您做的菜很香,想问问……能不能卖我一份?”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天啊!她在干什么?向教授买饭?!
沈翊寒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是隔壁新搬来的?”
“不是,我住三年了……”林书晚连忙摆手,“就是一直没机会打招呼……”
沈翊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瘦削的手腕上停留片刻:“进来吧。”
“啊?”
“不是要吃饭吗?”他侧身让出通道,“刚好做多了。”
林书晚受宠若惊地跟进去,瞬间被满桌菜肴震惊了。
她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坐。”沈翊寒递给她一碗米饭,“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林书晚顾不上客气,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差点哭出来:“太好吃了……”
沈翊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微扬:“慢点,没人跟你抢。”
“程教授,”林书晚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老师怎么会做这么地道的中餐?”
“在四川待过几年。”沈翊寒给她盛了碗汤,“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
林书晚动作一顿,眼神黯了黯:“我吃不惯白人饭……”
沈翊寒没有追问,只是又给她夹了块豆腐:“以后饭点过来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帮助一个快要饿死的学生吧。”
林书晚的脸又红了。
饭后,她主动要求洗碗,却被沈翊寒赶回家休息了。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记得下次过来吃饭。”
也不等她说什么,沈翊寒便不由分说地将她送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