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道:“进城吧!本相一路劳顿,王爷想必已备好了接风宴席?”
这语气,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楚王顺从道:“自然。”
垂在身侧的手已是微微攥成了拳。
徐敬意搞了这郝一凡的下马威,当晚楚王府的接风宴上,气氛直接就压抑到了极点。
徐敬意理所当然地坐了本该属于楚王的主位,楚王郑琮却只能屈居下首。
席间徐敬意谈笑风生,旁若无人,
“王爷啊。”徐敬意端着酒杯,斜睨着下首拘谨不安的楚王。
“不是本相说你,你这云州,也太不像样子了。道路崎岖,城垣破败,百姓面有菜色。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大郑藩王,竟困顿至此?知道的,说王爷你清心寡欲,体恤民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苛待宗室呢!”
这番话说得夹枪带棒,既贬低了楚王的能力,又暗指他给朝廷抹黑。
楚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都在抖,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臣无能请巡抚使训示”
坐在下首陪席的保皇党们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这哪里是安抚?
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欺凌!
在想起先帝在位时的情景,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愤。
啪!
一声脆响,冯骥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液四溅,他猛地站起身,老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敬意。
“徐敬意!你欺人太甚!楚王殿下乃陛下亲子,金枝玉叶!你不过一介外臣,安敢如此折辱宗室,僭越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君上,有没有王法!”
整个宴席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丝竹之声都戛然而止。
楚王吓得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冯骥。
徐敬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缓缓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哦?”徐敬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冯大人好大的火气啊,本相奉旨安抚藩王,体察民情,所言所行,皆是为国分忧,为王爷着想。何来折辱?何来僭越?”
他目光扫过程老大人,又扫过其他敢怒不敢言的保皇党。
“看来,冯大人是旅途劳顿,水土不服,以至于神思恍惚,胡言乱语了。”
徐敬意慢条斯理地说着,稍顿片刻,语气陡然转厉。
“来人!冯大人身体不适,送他回驿馆好好休息!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冯老大人静养!”
几名侍卫立刻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还在怒骂挣扎的冯骥就往外拖。
“徐贼!你不得好死!老夫”
程老大人的怒骂声被粗暴地打断,消失在殿外冰冷的夜色中。
宴席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保皇党成员都沉默不语,楚王更是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徐敬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端起酒杯,脸上又挂起了虚伪的笑容,对着面无人色的楚王举杯。
“王爷,些许插曲,不必介怀。来,本相敬你一杯,愿王爷身体康泰,安守疆土!”
楚王颤抖着手,艰难地举起酒杯,头深深地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