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皇党众人脸色铁青。
徐敬意的军法从事,绝不仅仅是恐吓。
出发不过两日,已有两位公开质疑徐敬意的老臣,意外坠马重伤,被留在了途中驿站养伤。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徐敬意的警告。
徐敬意的马车内熏香袅袅,温暖如春。
他斜倚在柔软的锦垫上,听着心腹幕僚低声汇报着后面马车里的动静。
“冯骥那老匹夫,又在鼓动人心?”徐敬意闭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小几,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相爷。言辞激烈,颇有煽动之意。”幕僚恭敬回答。
“老而不死是为贼。”徐敬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路上养伤的人还不够多,不足以让他们彻底闭嘴。名单上那几个最顽固的,都记好了?”
“回相爷,一清二楚。楚王封地路途险峻,水土也颇不服人,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嗯。”徐敬意满意地哼了一声。
“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到了藩地,借藩王的手处理干净。记住,要做得自然,要让剩下的人明白,顺我者,到了藩地自有富贵清闲。逆我者,连楚地的黄土都埋不了他们!”
“是!”幕僚应道。
数日后,仪仗抵达楚王封地云州。
楚王郑琮,是郑遂的幼弟,年少时便体弱多病,因而性情温和到近乎懦弱,为此也不大受先帝的喜欢。
更是封地偏远贫瘠,向来是藩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徐敬意选择第一个“安抚”他,用意不言而喻。
杀鸡儆猴,拿最软的柿子开刀,震慑其他实力稍强的藩王。
云州城门大开,楚王郑琮率领封地大小官员,早早便在城门外恭候。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体弱的楚王裹着厚厚的裘袍,脸色苍白,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徐敬意的仪仗却在离城门还有一里之地时骤然停了下来。
没有解释,没有通传,庞大的车队就这么突兀地停在官道上。
楚王郑琮和一众官员在寒风中足足站了半个时辰,腿脚早已麻木,冻得嘴唇发紫。
随行的保皇党成员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看着这一幕,无不怒火中烧。
冯骥更是直接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这是分明下马威,是折辱!楚王乃天潢贵胄,他徐敬意不过一介臣子,安敢如此!”
李纲按住他,沉声道:“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看看他想做什么!”
终于,在楚王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徐敬意的马车才缓缓启动,慢悠悠地驶到城门前。
车帘掀起,徐敬意身披华贵的紫貂大氅,在侍卫的搀扶下,矜持地下了车。
他看都没看冻得瑟瑟发抖的楚王一眼,目光扫过简陋的城门和略显破败的城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臣臣郑琮,恭迎巡抚使大驾。”楚王强撑着上前一步,虚弱地行礼。
徐敬意这才仿佛刚看到他一般,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缓步走到楚王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苍白病弱的脸,语带“关切”,实则满是讥讽:“王爷气色不佳啊。这云州苦寒之地,看来确实不宜王爷休养。陛下在京城,可是时常挂念王爷的安康呢。”
楚王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惶恐:“劳劳陛下和巡抚使挂念,臣臣惶恐。”
“王爷不必惶恐。”徐敬意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楚王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楚王一个趔趄。
旁边的官员慌忙扶住,看着徐敬意,确实敢怒不敢言。
徐敬意更加得意了:“本相奉旨巡边安藩,首要便是体察藩王疾苦。王爷体弱,更要好生保重才是。”